楊武笑道:“此計甚好……就是沈尚書每次出行,身邊都帶有不少隨從,恐怕不易下手吧?”
“推三阻四,你分明是不想施加援手!”江櫟唯出言喝斥。
聽到這話,楊武心裡越發不爽。
我被劉瑾的門人教訓也就罷了,誰叫他是劉瑾的謀士,專門負責為劉瑾出主意,得罪他稍微進幾句讒言我可能就官位不保。可你江某熱算什麼東西?不過是個五品將官,放到先帝時見到我這樣的正三品文官,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現在倒好,狐假虎威在我麵前擺譜!
楊武麵色不善:“該幫的自然會幫,隻是得在事前把困難想好,如何把沈尚書身邊隨從調開!”
張文冕自信滿滿:“一切我都會安排好,你隻管設宴,引蛇出洞……平時他總躲在總督府,實在難以下手,到了宣府鎮後此人就跟縮頭烏龜一樣,甚至連以前大刀闊斧實施改革的魄力都沒了……這說明他怕了!”
“是,是!”
楊武應了兩聲,心裡不是在想如何幫張文冕完成任務,而是琢磨如何獨善其身,嘴上接著問道:“沒其他事情了吧?”
張文冕笑了笑,道:“還有就是……涉及我兄弟回朝。在宣府停留日久,公公交代的差事,除了殺沈之厚沒有完成外,彆的事情均已完成,楊大人勞苦功高,回去後我自然會在公公麵前代為美言,讓公公褒獎於你!”
聽到這話,楊武心裡終於舒服了些,笑道:“哪裡哪裡,都是為公公做事,豈敢居功?”
張文冕點頭,道:“至於離開之事,需要楊大人好好安排……”
雖然楊武臉上還有笑容,但心裡又開罵了……說什麼安排,還不就是又跟我伸手要錢?不過想到能把張文冕和江櫟唯這兩個瘟神早點兒打發走,心裡稍微暢快了些。
“唉,身為一地巡撫,不但上麵有個總督是朝中降下來的狠角色,不敢招惹,這邊還有人在旁指手畫腳,好像我是個負責打雜的下人,實在太憋屈了!”
楊武腹誹完,深施一禮:“沒旁的事情,在下告退了!”
張文冕笑著揮揮手,沒做任何挽留,讓楊武離開。
等楊武出了房門,江櫟唯才驚訝地問道:“不跟他說寧夏鎮的事情嗎?”
“跟他說這個,實在多餘……此人根本不會安心為公公做事,有事也不能太過仰仗!”張文冕麵色轉冷,“有些事還是要我們親自做才對得起公公的栽培!”
……
……
寧夏鎮出現的危機,沈溪早就有所預見。
不但因為寧夏鎮是久有反意的安化王封地,更因為寧夏鎮山高皇帝遠,這裡的地方官手握重權,很難被朝廷監管到。
劉瑾擅權後,相繼往九邊派出諸多親信,看似打壓舊勢力在地方上的影響力,但其實最根本的原因是劉瑾想要在邊軍中建立起一張盤根錯節的關係網,這些人到地方為官後幫劉瑾斂財的同時,順便掌控軍隊,壯大閹黨聲勢。
劉瑾怎麼都料不到,他手下這幫人除了能力不足,還都是貪財好色之輩。
因為寧夏鎮叛亂未起,隻是有人暗中傳言,甚至連誰造反都不清楚,所以這件事沈溪不會做出反應。
畢竟那是三邊總督要管的事情,他作為宣府和大同兩鎮統帥,三邊的事情論不到他做主,一旦戰亂起,按照弘治朝的規矩,他還得受三邊總督節製。
恰在此時,宣府巡撫楊武給沈溪送來請帖,邀請沈溪到城中鬆風樓飲宴。
“……沈尚書,我家大人說了,這次依然不請外人,就是私下裡商議一些事,若有不便之處沈尚書請提前說明,我家大人好有所準備!”
文祥晉原本專司負責招待張文冕和江櫟唯,但胡汝礪來到宣府後,楊武不敢讓太多人知道自己攀附閹黨,更不願意這些人到宣府來的目的是刺殺沈溪之事傳揚開,索性又讓文祥晉兼領照顧胡汝礪的差事,如此一來,文祥晉的地位隨之提升。
這次便是由文祥晉前來邀請沈溪,之前他就跟沈溪見過麵,如此也不會顯得太過唐突。
沈溪讓文祥晉把請柬留下,看都沒看便打發其離開。
等人走後,王陵之和朱起進到議事廳,王陵之問道:“大人,那巡撫邀請你過府?什麼時候?我們也好提前做安保準備!”
“宴無好宴,為何一定要去?”沈溪搖了搖頭,“這次我可沒打算前去赴宴。”
王陵之不太明白沈溪的意思,眨了眨眼,好在他現在學聰明了,不會貿然跟沈溪攀親近,很多時候知道沉默是金的道理。
沈溪走到議事廳沙盤旁,神態慵懶:“怎麼,今日已練過兵了?”
朱起道:“回大人的話,兵馬已回營,關鍵時候應該能派上用場,隻是火器略顯不足,彈藥方麵……也比較匱乏。”
“無礙。”
沈溪道,“有這麼路人馬,先練著湊個數,後續我會逐步補充槍支彈藥。作為宣大總督,我手底下總歸要有些人才行,過幾天可能還要增加訓練內容……你們一定要負起責任來!”
王陵之皺眉:“大人,對這些猴崽子不用那麼費心吧?就現成的東西都夠他們學了,何必節外生枝呢?”
沈溪沒好氣地道:“怎麼,你有意見?收起你的傲慢,墨守成規隻會讓思想僵化,你該琢磨一下新戰法,看看各兵種在何等天氣、何等地形下配合才能發揮出最大威力,不要一味好勇鬥狠……有什麼問題記得隨時來問,你先下去吧!”
沈溪不想跟王陵之解釋更多,他知道王陵之脾氣倔,不讓他親自實踐感受,光靠嘴巴說怎麼都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