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三一章 封公(2 / 2)

寒門狀元 天子 11486 字 10個月前

有關張氏兄弟的事,楊廷和不想理會,這想法跟謝遷差不多,他很清楚張氏兄弟沒有什麼本事,全靠裙帶關係上位。但仔細一想,如果把張氏兄弟拿來跟崔元這個初出茅廬的文弱駙馬比,就變得既有經驗又有能力了。

就看誰跟誰比,如果拿張氏兄弟跟沈溪比,拍馬不及萬一。

楊廷和站起身,恭敬行禮:“臣也曾想勸謝老問及此事,不過謝老曾言,他應允沈之厚不乾涉出兵事務,以至於在很多問題上不得不遵守跟沈之厚的約定。”

“荒唐!荒唐!”

張太後更加著急了,道,“朝事怎能輕易許諾?這朝廷是沈家跟謝家的嗎?要不是哀家有事不能跟皇上直接說,用得著一次次煩擾你們?楊卿家,軍國大事,皇上和謝老都不想多問,這件事全靠你了!哀家對你是完全信任。”

沈家馬上就是皇室親家,但張太後對沈溪的防備心理仍舊很深,楊廷和大致判斷,這應該跟之前沈溪主審張氏兄弟的事情有關。

楊廷和對於如何指引皇帝,還有乾涉沈溪出兵之事一籌莫展,但還是領了張太後的懿旨,回去自行想辦法,既要針對沈溪還要繞過皇帝跟謝遷,讓他非常為難,便在於他在內閣第三順位的位置很尷尬。

不過他清楚,張太後也是沒轍了才會求助到他名下,如果能成功籠絡住張太後,對於將來他取代梁儲成為次輔甚至出任首輔有很大助益。

張太後既然不求助謝遷,足以說明張太後對謝遷的信任也是有限度的,這對他上位很有利。

此時楊廷和所能想到最好辦法,莫過於協調六部和都督府的官員,尤其是楊一清、李、崔元等人,給沈溪調動人馬輜重帶來製約,同時還要試著找人跟皇帝進言加強京師防備,讓皇帝對自身安全擔心,出於對母親弟弟的信任,而讓張氏兄弟重新執掌京師軍權。

楊廷和想把崔元撤換下來,倒不完全是出自私心,而在於崔元資曆不足,張氏兄弟怎麼說也是經曆過京師保衛戰之人,履曆上的閃光點不少。

……

……

眼看到了三月二十五,距離皇帝跟沈亦兒的大婚隻剩下一天。

沈府非常熱鬨,不但沈明鈞府宅那邊鑼鼓喧天,沈溪府中也是張燈結彩,因為這天皇帝正式下達敕令,冊封沈溪為“沈國公”。

大明朝規矩是“凡爵非社稷軍功不得封,封號非特旨不得予”,這些是可以給誥敕和丹書鐵券的。

同時在長久施行中也有特例,比如說曲阜孔子後裔衍聖公及駙馬都尉、外戚等也可封爵。

外戚和承受恩澤沾皇親的人封爵,隻給誥而不給券,外戚爵位基本不世襲,不過到沈溪這裡卻完全不同於普通外戚,他直接封公不說,還誥券同給,丹書鐵券在大明的威力可以直接免死甚至後代免死,而沈溪的食祿是兩千石,為世襲爵祿。

大明的爵位並無食邑,但沈溪這個兩千石的俸祿堪比郡王,體現出朱厚照對沈溪的禮重。

如果換作旁人,必定是一堆人上疏來陳述皇帝擅自封爵,破壞傳統,但沈溪封公朝中卻沒掀起什麼波瀾。

一切便在於沈溪作為外戚封爵,本身他還建立有不世之軍功。

原本沈溪封爵要進宮謝恩,但因次日便是大婚之日,朱厚照特地讓司禮監跟禮部的人過府時跟沈溪通知,讓沈溪不必麵聖。

之前沒有露麵的張苑笑嗬嗬前來恭賀,大有邀功之意。

“公爺如今可說是光耀沈家門楣,祭祖時可彆忘了沈家一些人在這件事情上做出的努力啊。”

張苑話外有話,笑嗬嗬說道。

沈溪當沒聽到張苑的話,招呼前來送誥券之人,請他們在側院吃宴席,同時帶著自己的誥敕和鐵券往沈明鈞夫婦府宅,有跟長輩報喜之意,以體現大明朝廷推崇有加的孝道。

不過對沈溪來說,這些不過是走個過場,三天後的出兵才是大事。

……

……

兩個沈府均張燈結彩,大宴街坊四鄰,流水席從街道蔓延到前院,次第鋪開,當天沈溪封公跟次日沈亦兒入宮為後連在一起,就算再隆重也不為過。

不過沈溪在完成例行公事後便回府並到了自己的書房,甚至連內院自家人舉辦的慶典都沒參加。

當天他還在查閱中原叛亂的詳細情報,此時雲柳已從東南沿海回到中原,將之前忽略的一些情報整理後送到京城,讓沈溪對局勢有了進一步的了解。

與此同時,去年前往北直隸任知縣的唐寅也回到京城,沈溪特意將他召了回來。

唐寅上任不過兩三個月,就被沈溪調回,一來是因地方亂事,難以施展政治抱負;二來則是沈溪打算將唐寅帶上一起去平亂。

唐寅履職知縣這段時間雖然沒什麼作為,但也算是一種難得的“資曆”。

當天唐寅匆忙趕到京城,甚至沒來得及安頓家屬,便前往沈府拜訪。

看到到處都是鼓樂喧天鞭炮齊鳴的熱鬨景象,唐寅本以為沈溪在招待賓客,等到了後院才知道,沈溪居然忙裡偷閒,躲在書房看書。

“……伯虎兄到地方走一趟,感觸如何?”

簡單見禮後,沈溪微笑著問道。

唐寅歎了口氣,臉上多了幾分悲天憫人的神色,這跟他之前那副逍遙人間的狂士姿態完全不同,唐寅道:“為官一方,雖時日短暫,卻感觸頗多,對於民間疾苦的體察從未有今日強烈。正應了那句話,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唐寅突然間的感觸,讓沈溪臉上輕鬆的神色消失不見。

二人對視後,多了幾分惺惺相惜的感覺,隨即一同坐下。

唐寅道:“在下收到朝廷的公文和沈尚書的書函後,馬上放下手頭的差事趕回京城,一路上向北逃難的百姓眾多,但也不時可見南下的衛所軍隊。沈尚書並未在書函中提及出兵之事,直至昨日在下入住驛站,才從驛丞口中得知。”

沈溪點頭:“這次找伯虎兄回來,目的跟之前一樣,帶你往中原走一趟,領兵平叛。”

跟以前唐寅還需要權衡利弊不同,此時唐寅想都不想,直接點頭,爽快答應下來:“好。”

沈溪笑問:“怎麼,伯虎兄不需要慎重考慮一下?這次出兵比較倉促,如果伯虎兄覺得出行不便的話,在下可以給你一段時間休整,或者你可以選擇不去。”

唐寅苦笑著搖頭:“沈尚書見笑了,以前在下因無法入朝為官,所以在很多事上都抱著消極的態度,如今添為百裡侯治理一方,更知民間疾苦,如何能抽身事外?此番又非往蠻荒草原平定夷狄,隻是往中原賑濟災情,同時收攏地方亂民,實在是責無旁貸。”

這話說出口,唐寅麵不改色心不跳,沈溪突然有種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的感覺。

沈溪心想:“你唐伯虎要不要變得這麼徹底?莫不是這家夥在我麵前惺惺作態?”

猶自記得當初重逢,沈溪發現唐寅有自暴自棄的意思,科舉失利,讓唐寅對未來失去目標和希望,以至於完全放縱自己,即便他屢次給唐寅拋出橄欖枝,唐寅都不知把握,卻拿出小市民的心態敷衍他。

不過自從唐寅在沈溪安排下成家立業,又遊曆四海,最後追隨沈溪在草原上經曆一場血戰後,唐寅逐漸變得有擔當,開始有了責任心。

沈溪道:“因事情倉促,暫時無法找到閒置的官缺給你,你仍舊掛正七品官銜和俸祿隨軍,至於你的身份則是軍中幕僚,這次跟以前有所不同,陛下並未安排監軍太監,而伯虎兄你一路上可能就要承擔起出謀劃策的重任。”

唐寅流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緊忙道:“沈尚書,就怕在下……力不能及。”

沈溪微笑著道:“正如伯虎兄所言,此番中原平亂目的並非僅僅是剿滅亂軍,最主要是賑災和安撫災民,至於對叛軍的態度,在下已跟陛下請示過,以招安為主。因伯虎兄你在北直隸為官,對地方事務本就了解,而你剛才的話也正中在下下懷,這次參謀軍機之責,非你來承擔不可。”

“這個……”

唐寅遲疑一下,終於答應下來,“在下儘力而為。”

沈溪道:“出兵可能並非平中原一處亂事,尚且有沿海盜寇需要平息,對此伯虎兄應該不陌生。在下的想法是,等平定這兩處亂事後,將伯虎兄調到兵部任郎中或主事,或者到地方出任知府……這不能算是承諾,隻是一種想法。”

唐寅頓時又手足無措,整個人都不太正常了。

就算進士及第,也不可能會在很短時間內從知縣跨越到六部主事或者郎中,甚至知府這樣的官職,而現在他進入官場不過幾個月時間,仕途已然是一片開闊。

“在下會儘力而為。”唐寅隻能用言語表達對沈溪的感激,能言善辯的他開始變得愚拙起來。

沈溪笑著站起身,唐寅跟著起來。

沈溪道:“今天在下封公,外麵有酒席,伯虎兄先去用過,明日陛下跟舍妹大婚,再過兩日,也就是三月二十八,便要跟隨我一起出征。伯虎兄可要抓緊時間,吃完飯回去安頓好家裡人才是。”

唐寅這段時間不在京城,再加上中原戰亂,消息閉塞,很多事情他都是進京後才知道,現在終於確定下來。

唐寅感慨道:“沈尚書可真是天下官員的表率,成為皇親國戚後更會為陛下倚重,若將來皇後生下太子……”

本來他還想就皇嗣的問題再說說,卻被沈溪伸手阻攔,笑著說道:“有些事……不可說,不可說……”

唐寅稍微遲疑,隨即笑著點頭:“在下失言了,見諒見諒。”

見沈溪並無怪責之意,唐寅鬆了口氣,隨即變得拘謹起來,再不複以前那般狂放不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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