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三七章 評理(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12841 字 9個月前

() 沈溪從來不刻薄自己,早年南下擔任三省總督時身邊就帶著女人。

相比於雲柳和熙兒這樣經常在軍中行走、難以留在身邊服侍的女人,惠娘和李衿更為“體貼”。

夜色淒迷。

營地內早就安靜下來,沈溪寢帳內卻有不一樣的風光。

到底是在軍中,就算沈溪身為主帥也不能太過恣意,而且經過一天高速行軍後他自己也有些疲累。

“老爺有小半年沒領軍,勞累是正常的……讓妾身為老爺揉揉肩。”

惠娘非常賢惠,知道沈溪此時的狀況,即便她自己也經曆旅途顛簸之苦,但還是努力為沈溪解乏。

沈溪笑著搖頭:“怎麼,你覺得我身子骨如此不濟嗎?”

惠娘道:“老爺年輕力壯,怎麼會說不行呢?倒是妾身……”

“姐姐也很年輕啊。”

李衿半跪在鋪著厚厚油紙和褥子的地鋪上,一邊整理如雲秀發,一邊說道。

惠娘瞥了李衿一眼。

寢帳內燈火暗淡,隻有一盞昏黃的桐油燈照亮,就算相隔不過三尺,也難以看清楚李衿的俏臉。

惠娘歎了口氣,道:“衿兒才叫年輕呢……以後陪伴老爺的日子很長,姐姐老咯!”一句話便將惠娘的隱憂說得清清楚楚,她跟沈溪間的歲數差距太大。

惠娘莫名感傷,在沈溪看來並非單純因眼前之事,很可能也跟她想兒子,或者對未來生活不確定而煩憂。

沈溪勸慰道:“與其想將來,不如珍惜眼前,把人生看那麼長遠作何?人生得意須儘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惠娘,有時候你未免太過悲天憫人了吧?”

惠娘本來在為沈溪揉肩膀,聞言停下手中動作,臉上湧現不滿之色:“老爺這是在說安慰人的話,還是存心給人胸口捅刀子?”

沈溪攤手:“我這個人就是喜歡說實話。”

“唉!”

惠娘不跟沈溪爭辯,繼續為沈溪揉著肩膀,神色不冷不熱,整個人陷入一種遐思狀態。

李衿整理好頭發,從地鋪上起來,走到惠娘身後,道:“姐姐,讓我來吧,你為老爺揉半天了,累了吧?”

惠娘沒好氣地道:“是誰在路上喊受不了的?怎麼,現在活緩過來了?有精神不如好好伺候老爺,彆在我這裡逞強,一會兒我先去睡,你有的是時間侍候老爺……”

李衿麵子有些掛不住,臉色通紅。

沈溪閉目優哉遊哉養神,笑著打趣:“衿兒一片好心,怎麼到惠娘這裡卻成了她的錯?我可不會讓你偷懶,做姐姐的不該為妹妹做個表率麼?呃!”

就在沈溪幫李衿說話時,肩膀上一陣劇痛傳來,卻是惠娘不滿意沈溪厚此薄彼,重重地捏了一下。

不過惠娘到底下手有分寸,“衝動”過後才想到自己力氣用大了,等仔細看沈溪時,卻發現沈溪臉上並未呈現痛苦之色,這才稍微放心。

“說好了的,老爺多疼惜衿兒……妾身疲累,得早些睡。”惠娘輕聲爭辯。

沈溪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趕一天路誰不累啊?相互體諒就是!出京城看起來凶險,但其實咱們團聚的時間會比以往多一些……日後朝夕相處,咱千萬彆拌嘴,有些事商量著來,最好不過!”

惠娘道:“老爺有事跟衿兒商量便可,妾身可沒精神支應。”

說話間,惠娘雙手沈溪的肩膀,轉過身便走。

沈溪感覺肩上一空,轉開眼,回身想拉住惠娘,卻沒成功。

“老爺?”李衿望著沈溪,目光中帶著幾分促狹,大概意思是向沈溪請示是否需要她幫忙。

沈溪笑著搖搖頭,站起身走到惠娘身後,在惠娘不明白沈溪要做什麼時,已將她攔腰抱了起來。

“你要作何?”

惠娘似乎受到驚嚇,楚楚可憐地看向沈溪。

沈溪笑問:“你說呢?”

……

……

長夜漫漫,有惠娘和李衿做伴,沈溪感覺自己孤寂的內心得到慰藉,幸福感在不斷提升,蔓延。

沈溪沒有早睡的習慣,他知道自己第二天可以在馬車裡補覺,所以沒著急睡。

躺了很久,沈溪坐起,起身回到桐油燈下,拿起公文看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惠娘從背後來到沈溪麵前,為他披上一件外衣。

“天寒露重,老爺保重身體為宜。”

惠娘輕聲細語,道,“現在老爺不但是妾身跟衿兒的倚靠,也是這軍中上下所有人的指望……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如果老爺有個三長兩短,不知多少妻子將失去丈夫,有多少母親會白發人送黑發人……”

沈溪打斷惠娘的話,問道:“怎麼,你想泓兒了?”

惠娘本來在那兒感慨,聽到沈溪的話麵色一緊,隨即螓首微頷,道:“是。老爺如何得知?”

沈溪轉過頭,繼續看手上的公文,“惠娘突然提到妻子和母親,便知你這是感同身受,一個女人離開娘家庇護後,心中掛牽的也隻有這兩件事……可是,以你對我的了解,完全不必擔心才是。”

惠娘苦笑道:“越是知道老爺能乾,妾身越是擔心,這世上怎麼可能有百戰百勝的將軍呢?”

“也對。”沈溪點了點頭,道,“不過即便我可能遭遇失敗,也會確保全身而退,所以這次我沒有跟朝廷隻要個幾千兵馬便出征,如今身邊大軍雲集,就算剿匪一時不利,也不至於落得全軍覆沒的慘痛局麵。”

惠娘望著沈溪,神色複雜。

沈溪側頭打量惠娘一眼,又道:“再說了,就算真的出事,做一對亡命鴛鴦不也挺好嗎?”

“老爺莫要言笑。”惠娘臉色突然沉下來,責備道,“老爺若出事,妾身就算萬死也難恕其罪!”

沈溪微微一笑:“你就這麼在意彆人如何看你?以往的你已不在人世,現在的你早就改頭換麵,擔心那麼多作何?惠娘,之前我跟你說過,帶你進門,你怎麼看?”

“不可。”

惠娘搖頭,態度堅決地道,“妾身已死,絕不可能見沈家人。”

沈溪想了下,輕輕歎口氣,認真考慮惠娘見沈家人尤其是見到周氏和謝韻兒後會有什麼後果。

見沈溪不說話,惠娘反倒緊張起來,皺眉問道:“老爺如何想的?”

沈溪打了個哈欠,顧左右而言他:“太累了,咱們先睡吧,明天還要早起……想那麼多作何?”

簡簡單單一句,沈溪便將惠娘打發,隨即他吹滅桐油燈,回到睡榻前,躺下來在那兒想心事。

惠娘趕緊過去,蹲下望著沈溪,擔心地道:“老爺,以往的事情妾身都可以聽你的,唯獨見沈家人……妾身不願,望老爺不要強人所難。”

沈溪想了下,沒有回答,選擇保持沉默。

……

……

次日一早,沈溪便起床,此時惠娘和李衿已整理好行裝,依然是一副儒生打扮。

沈溪出寢帳時,營地內正在收拾,將領們集中在中軍大帳,等候沈溪前去主持召開例行的軍事會議。

“你們現在先上馬車。”沈溪吩咐道,“車上已備好乾糧和馬奶,吃完後好好休息一下……咱們可能要晚上再見麵了。”

本來沈溪可以跟惠娘和李衿共乘一輛馬車,但這麼做會顯得太過招搖,他就算再胡鬨也隻能將這念頭掐滅。

不過,沈溪還是把事情安排得妥妥當當,讓二女在路上不至於遭太多罪。

來到中軍大帳,宋書等人在帳前列隊等候。

京營將領都在大帳外麵,西北邊軍體係的將官則待在賬內,兩者間似乎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宋書作為統率京營兵馬的副總兵,此番又以提調之身追隨沈溪出戰,自然而然成為京營的領頭人。

“大人。”

無論宋書等人對胡嵩躍等邊軍將領有何意見,至少對沈溪這個主帥畢恭畢敬。

沈溪清楚,邊軍很多人根本就是京營出身,隻是因為跟他去西北打仗,以軍功混到軍隊中上層,並留在了邊軍中,其實兩邊不該有太多矛盾才是,但涉及軍功分配,還有京營和邊軍的顏麵問題,才造成如此涇渭分明的局麵。

“怎不到裡麵去?”

沈溪明知是怎麼回事,卻板著臉問了一句。

宋書賠笑道:“在外等大人也一樣。大人請!”

……

……

沈溪所部離京後的第三天下午,兵馬順利抵達河間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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