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被那人知道了自己這個想法,他可真是要為房子的事發愁了吧,魔笛一定會將他趕出去。
魔笛返回克羅地亞之後就很少和菲恩聯係,他一年到頭和家人團聚的時間並不多,卻又是個對家庭充滿了依戀的人,趁著假期自然要好好地陪伴一下父母和兒子,分給菲恩的時間就非常有限。
兩個人每天晚上通電話的時間僅限於魔笛把兒子哄睡著之後,可那個時候也已經臨近菲恩的休息時間,魔笛感覺自己好像忽然擁有了兩個兒子,哄完了小的還得哄大的。
過完了聖誕,魔笛還沒有回來,饒是菲恩同學再怎麼耐得住寂寞也有點受不了了,於是難得在某天晚上八點多的時候,他給對方打了個電話。
本以為那邊仍舊是合家歡聚的美好時光,卻猝不及防從電話那頭傳來一片喧囂,然後是什麼東西炸裂開來的聲音。
這種聲音對於一個上過戰場的人來說簡直是一種酷刑般的折磨,菲恩的神經一下就繃緊了起來,連同身體也有點抑製不住的輕微顫抖,她深吸了兩口氣,艱難的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問魔笛:“你現在在哪裡?”
“在巴黎,”魔笛其實有點心虛,因為這趟行程並不在計劃之中,他也沒有事先和菲恩提過,“兒子忽然說想來迪士尼。”
這個時候正好是迪士尼巡遊和煙花表演的時間,遊客全都聚集在一個地方,尖叫聲此起彼伏,根本聽不清楚電話裡麵究竟說了些什麼。
但菲恩還是斷斷續續聽出了一個大概,這才放下心來,他實在聽不了那種人聲嘈雜加上煙花爆裂開來的聲音,草草的說了一句“玩得開心”就掛了電話。
這個電話讓菲恩幾天以來的心情跌落到穀底,或者並不隻是心情,而是一種糟糕的心理狀態,他看著窗外夜幕之下花園裡那些修剪整齊的灌木叢,忽然就升起一股背脊發涼的感覺,思維不可抑製的發散開來,不由自主的腦補出各種硝煙彌漫的場景,於是抓起茶幾上的遙控器關上了窗簾。
屋子裡太安靜了,以至於他的內心無論如何也無法安靜下來。一年之前的他,會讓自己沉溺於這種病態的痛苦之中,因為那些鮮血淋漓的畫麵總能讓他保持清醒,而現在的他卻開始渴望從那份回憶中擺脫出來,可他發現,他做不到。
他走出恒溫的房間,來到院子裡,身上隻穿著單薄的短袖體恤和短褲,冬日凜冽的寒風刮過皮膚有種刀割般的銳痛,可是這種痛感跟心理上、精神上的痛苦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他繞過泳池來到另一邊的小球場,赤腳帶著球來來回回的不知道走了多少圈,寒冷和顫栗的感覺讓他的內心漸漸平複下來,於是重新回到房間裡,溫暖濕潤的空氣瞬間包裹住他的全身,一冷一熱交替之間激出一連串噴嚏,然後他就意識到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自己可能感冒了。
他來到衛生間衝了個熱水澡,然後把自己裹進被子裡,沒多久就睡著了,半夜開始一陣一陣的發冷,起來找體溫計測了一下,39 ℃。
拿出退燒藥猶豫了片刻,沒有吃,又重新躺回床上,直到第二天早上天亮的時候才朦朧的睡過去。
可是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大白天他也開始做那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夢,總是在夢中掙紮,醒來的時候身上的T恤已經濕透,好在燒已經靠著自己強大的抵抗力退了下去。
身體塵現出高熱之後的乏力,然後是鼻塞、流涕、噴嚏、咳嗽一係列感冒症狀蜂擁而來,昏昏沉沉的大腦像是罩了一層厚重的棉被、
他感覺自己應該上醫院看看,點開手機正想看看附近哪家醫院有急診,就在這個時候,通知欄裡有個新聞app給他推送了一條新聞,標題赫然寫著莫德裡奇的名字。
點開來是幾張迪士尼的照片,從角度來看顯然不是正常拍攝,而畫麵中,除了魔笛和他的兒子還有兒子他媽。
新聞秉持著大膽猜測,絕不求證的原則作出分析,莫德裡奇假期帶著兒子和前妻一同遊玩迪士尼,兩個人有望複合。
新聞內容更加驚悚,說魔笛現在在皇馬表現越來越好,在安切洛蒂的手下隊內地位有了質的飛躍,以往那些因為轉會帶來的所有不愉快統統煙消雲散,夫妻二人解開心結,為了孩子選擇重新走到一起。
菲恩同學看完新聞,順手抽了兩張紙擦了擦鼻涕,然後來到臥室從衣櫃裡隨便拿了幾件衣服塞進自己的背包裡,筆記本電腦也一同塞進去,走之前還沒忘拿上他的琴盒和琴譜,譜架還得拆,就不要了。
他把車開出大門的時候,魔笛正好開車回來,兩個人在門口遇了個正著,菲恩連個減速也沒有,直接擦著對方車門從旁邊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