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發現文字缺失,關閉轉/碼或暢/讀模式即可正常收到安國公府遞來的拜帖時,譚主君微微一愣,眼裡露出幾分疑惑,側身問沈氏,“咱們往外送的帖子,日期寫的是明日吧?”
沈氏柔聲道:“自然。”
“那就沒錯了。”譚主君若有所思,將安國公府的帖子遞給沈氏看。
他就說他跟沈氏辦事仔細,萬萬不可能出現寫錯日期的可能。
“國公府的嫡長孫女突然帶著嫡長孫過來,應當是有彆的意思不方便在明日說,這才提前一天上門。”
譚主君跟沈氏合計一番,“先見見。”
對方趙家雖說在京中勢力跟地位如今都不如譚家,但兩人還是選擇親自到門口迎接,以示尊重。
雖說離戰事已經久遠,可他們依舊敬重趙家那份曾經為國幾乎斷了趙氏一族血脈的保家衛國精神。
若今日來的是安國公,老太太定會親自出來相迎,不會因對方是位男子而有半分輕視。
沈氏快到門口時,還輕聲問譚主君,“橙子今天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府?”
今日既然人家國公家的小公子都來了,倒不如就此相看。
譚主君微微搖頭,“最近秋闈,翰林院跟禮部都忙,她已經好幾日晚上未曾在家吃過飯。”
“那明日……”沈氏皺眉。
譚主君道:“明日還好,中秋休沐,他跟牧兒都能在家。”
兩人說話間到了門口,趙錦莉正站在門外台階下皺眉跟誰在說話。
趙錦莉生的好看,有著一雙眸光清透英氣逼人的眼睛。
她今年也不過二十多歲,但是身形筆直如鬆,整個人猶如一顆挺拔的樹,彰顯著蓬勃堅毅的生命力,沒有半分世家世女們的懶散之氣。
譚主君感覺在趙錦莉身上看到了趙氏一族的希望。
光看趙錦莉筆挺的站姿便能知道,即便現在大司內外一派和平,但趙家依舊沒有在教育後輩上懈怠過半分。
而此時趙錦莉眉頭緊皺,顯然遇到了頗為頭疼的麻煩事。
“老太傅跟朝中其她人不同,不管我們兩家立場如何,你都要對譚家人尊重些。”
趙錦莉本來想說,要不你就彆開口說話了吧,但是一想到譚府的那張請帖,又覺得有必要讓阿鈺多說兩句,以此絕了譚家想結親的心。
趙錦鈺忽然伸手拉了一下趙錦莉的衣袖,努嘴示意她來人了。
趙錦莉一回身,便看到譚主君攜沈氏親自出門相迎,立馬明白對方的看重,心頭不由一熱,趕緊朝兩人行了個晚輩禮。
安國公府如今沒落,隻是仗著個國公二字好聽一些罷了,其實早已不在勳貴之列,京中像譚家這種身份地位的世家,願意出門相迎的幾乎沒有。
就因為沒有,才不能讓阿鈺嫁過去。
趙錦莉外麵穿的是件曙紅色外袍,隨著抬手
的動作,便能看到袖袍裡能看到裡麵是件收袖的黑色勁裝,很符合武將的打扮。
“晚輩趙錦莉,帶家弟趙錦鈺來給譚老太傅送中秋賀禮,謝譚老太傅當年力薦我祖父承襲爵位之恩。”
譚主君沉默一瞬,眼皮微跳。
你看看這理由找的,都找到幾十年前的事情了,由此也能記看出兩家這些年來的確沒有什麼往來。
趙家不過是找個借口上門而已,理由還是安國公扒拉人情賬本扒拉半天才想起來的。
這屬實是個大恩,可當年也的確謝過了。
譚主君微微頷首,“那便先進來坐。”
坐就不必了。
趙錦莉側身,露出站在她身後的人。
她讓開,譚主君跟沈氏才看清她剛才在跟誰說話。
站在趙錦莉身旁的小公子穿著身鮮紅色衣服,大紅的顏色襯得那張圓潤白嫩的小臉越發討喜。
他長相跟趙錦莉有六七分相似,隻是因為臉上還帶著些嬰兒肥,導致他身上沒有趙錦莉的那份銳氣,從而顯得那雙圓溜溜的眼睛跟兩顆黑葡萄一樣。
又黑又亮,靈氣十足。
這雙眼睛,一下子就討得譚家兩位爹爹的喜歡。
兩人彼此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對趙錦鈺的喜愛之情。
今日上門站在趙錦莉身邊的,自然是安國公嫡孫趙錦鈺。
譚主君跟沈氏的心思根本就沒掩飾,全寫在臉上。趙錦莉看清楚後不由想抬手扶額。
因為基本第一眼見到趙錦鈺長相的人,沒一個不喜歡的,尤其是長輩,更是愛的不行。
前提是,他不張嘴說話。
安國公有段時間對著趙錦鈺的這張嘴曾生出歹毒的想法,但凡是個小啞巴,都比現在好嫁人。畢竟他就是打手語,也打不出那些話。
譚主君向來臉色清清冷冷的,今日難得帶了笑意,問趙錦鈺,“可是趙小公子?”
一般這種情況,換做彆人家的兒子,都該文文靜靜上前行禮做自我介紹,畢竟從譚主君的語氣就能聽出來,他這第一印象還不錯。
可趙錦鈺他不是一般人啊。
他就站在原地,頂著乖巧的臉,一開口卻是股吊兒郎當的味道,“對,是我,有意見?”
譚主君,“?”
譚主君茫然愣怔了一瞬。
他對趙錦鈺自然沒有意見,就是一時沒反應過來。主要是這句話的話跟語氣,都和趙錦鈺這張乖巧圓潤的臉不是很符合。
譚主君極高的素養才堪堪維持住臉上的表情,唯有餘光左右看,心道這話應該是彆人說的吧?
他這反應趙錦莉見過的實在太多了。
趙錦莉有種破罐子破摔懶得再修補的表情,木訥開口,“這就是家弟,趙錦鈺。”
趙錦莉的潛台詞便是:對,就是他,您沒認錯人。
趙錦鈺還反
手一指自己,跟著附和,“是我。”
他也清楚譚家的意思,知道譚家很喜歡他,想讓譚橙娶他。
“我們國公府不喜歡拐彎抹角,”趙錦鈺開口。
趙錦莉在旁邊搖頭:我們不是,我們沒有,你彆瞎代表國公府。
趙錦鈺見譚主君跟沈氏兩個溫溫柔柔的男子愣在原地,還斟酌了一下說辭,挑了個委婉的說法,“我對譚橙沒意思。”
夠委婉了吧。
譚主君,“……”
譚主君沉默,譚主君想張口說點什麼又找不到自己&記#3濤0聲音在哪兒。
還是沈氏溫柔問,“為何?”
“我見過她,”趙錦鈺眨巴葡萄眼睛,說,“她考中狀元的時候,我帶著我的繡球在酒樓的二樓蹲過她呢。”
譚主君這才出聲,“那時你才多大?”
“十一歲啊,”趙錦鈺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理所應當地說,“我家人口少,不得趕緊物色個合適的早點生孩子呀。”
那也太早了吧!
他說的過於一本正經,譚主君竟無言反駁。
沈氏看向趙錦莉,趙錦莉單手遮臉,微微轉動腳尖側對幾人,渾身上下散發著“你們聊彆管我”的氣息。
趙錦鈺餘光掃了他阿姐一眼,撇嘴嫌棄,“她不行,她又生不出來,但我可以。”
趙錦莉,“……”
趙錦鈺拍著自己胖嘟嘟的小肚皮,眉眼彎彎,“所以我想找個家世一般的,耐打的,心思野的,這樣既附和我心意又能幫我給趙家生孩子。”
“可惜譚橙不行,我當年看她第一眼就覺得她不行。她太老實了,我都不好意思打她。”
趙錦鈺搖頭,一臉遺憾。
他喜歡馴服的過程,比如訓馬,訓狗,訓將來的妻主。所以他不能挑個老實人禍禍,他得挑個心思野的,這樣收拾起來才痛快。
既滿足自己,又沒傷害她人,兩全其美。
可惜家裡人對於彆的都支持,唯獨這條不答應。說哪有男子挑妻主不撿好的挑,專撿壞的挑。
譚主君,“……”
怪他,沒把譚橙生的皮糙肉厚一點。
主要是趙錦鈺頂著這副乖巧的臉蛋,黑葡萄一樣的眼睛,完全讓人猜想不到他底下是這副性子。
外人都說司牧乖戾多變陰晴不定,可司牧雖心思多,但私下裡其實很軟很乖。
趙錦鈺就不同了,他是看起來很軟很乖,其實內裡性子很硬很有自我想法跟個性,所以才會這麼無所顧忌的說出這種“大膽”的話。
趙錦鈺就跟關久了的小雞一樣,見著人就唧唧個不停。
“你們要是不介意將來孩子都跟我回趙家,並讓譚橙入贅趙家,我就答應嫁給她。”
“不過,咱們兩家立場好像也不同。”趙錦鈺毫無顧忌,公然直說,“你家娶了長皇子,自然是支持
他,可我們趙家是要支持皇上的啊。”
“到時候譚橙得跟著我的想法來,誰讓她入了我趙家呢。”
趙錦鈺已經暢想起來,“我其實很喜歡你們兩位,溫溫柔柔的,要不將來你們也跟著譚橙去趙府吧,我喊你們爹,當親爹給你們養老送終。”
趙錦鈺葡萄一樣的眼睛,亮晶晶地看過來,很是期待,一臉的:來吧來吧,我肯定對你們好。
譚主君定力好,站得穩穩地。沈氏則微微往後退了小半步,臉上溫婉的笑容都快掛不住了。
這怎麼給女兒娶夫郎,還得陪嫁兩個爹。這事譚母也不能答應啊。
譚主君跟沈氏還是頭回接觸這種類型的小公子,有些招架不住。以譚橙那個性子,先不說能不能耐打,但就嘴皮子都應付不來趙小公子。
譚橙作為譚府嫡長女,放棄譚府萬萬不可能,而且她更不可能為了個男子站記在自家妹妹的對麵,反水去支持皇上。
譚主君看向趙錦莉,趙錦莉剛來時還跟棵青鬆一般挺直,這會兒已經塌著腰坐在門口台階上了,像根沒有夢想的蒜苗。
注意到譚主君的視線,趙錦莉立馬站起來,拱手賠罪,“家弟在家裡被拘束慣了,不懂規矩,所以有些口無遮攔還請兩位不要見怪。”
幸虧一直關在家裡,讓他上街可還了得。
譚主君這才懂了安國公的用心,提前來把事情說清楚,怕譚家覺得他趙家不給臉麵,於是將趙錦鈺本人都帶過來。
趙錦鈺憑借自身本事,活生生勸退譚主君那顆想讓譚橙娶他的心。
臨走時,譚主君還著人給安國公備了份厚禮帶回去,同時將手腕上的翠玉鐲子褪下來戴在趙錦鈺手上,算是見麵禮。
“雖然你跟橙子可能不合適,但你想法大膽,既然打定主意,那便不要因為世俗目光委屈了自己。”
譚主君說,“世上男子多活的拘束,但沒人規定男子女人就該如何,走你想走的路便是。”
趙錦鈺眼睛瞬間巴巴地看著譚主君,一把拉住他的手,緊緊攥著,“你真不考慮當我爹嗎?”
譚主君抽了一下手,沒抽出去。
譚主君,“……”
趙錦鈺說,“雖然我覺得譚橙不行,但我很喜歡你,你來我家給我當爹吧,我讓我娘——”
趙錦莉伸手一把捂住他的嘴,乾笑著看向譚主君,“主要是我爹平時沒這麼溫柔……告辭。”
她連托帶拽,總算把趙錦鈺塞進馬車裡。
馬車往前走,譚主君才注意到後麵還跟了有十對府兵,估計是來盯著趙錦鈺的。
剛才聽趙錦莉的意思,趙錦鈺不僅想法大膽能叭叭,功夫也不低。要真是上街……
沈氏心有餘悸,“趙小公子當真是個……妙人。”
譚主君歎息,“希望他早日尋到合心意的人。”
明年皇上大選,以趙小公子的年齡,也在入選的
範圍裡。加上剛才趙小公子公然說國公府支持皇上,那就算是為了表態,皇上也會讓趙錦鈺入選。
他那野馬一樣的性子,到了宮裡隻有兩種可能。要麼折騰死彆人,要麼被彆人折騰死。
“但他長相乖巧……”沈氏看向譚主君。
譚主君沉默著將袖筒擼開,給沈氏看他剛才被趙錦鈺握過的手腕,上麵有著清晰的手指印,“他這隻是激動之餘握了一下而已。”
沒壞心,但手勁屬實大。
沈氏抽了口涼氣,感慨道:“那橙子是不夠他打的啊。”
他剛才還當趙小公子開玩笑的呢。
“既然趙家沒有可能,”譚主君將袖子緩慢放下,歎息一聲,“明日再看看彆家。”
晚上不僅譚橙回府,司牧也回來了。
明日休沐不用早朝,他難得回家偷懶。
“今日國公府的小公子過來了。”譚主君端著茶盞,問譚橙,“你可曾見過他?”
譚柚正在跟老太太下棋,譚母坐在譚柚身邊指點,司牧坐在老太太旁邊托腮看。
唯有譚橙坐在譚主君跟沈氏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