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布工約翰凱伊發明飛梭後被很多工廠采用,然後在紡織工人的唾罵聲中逃亡法國,最後窮困潦倒,客死他鄉。
後來製造出更先進紡紗機器騾機的克隆普頓,同樣沒有什麼好下場。
但是那些搗毀機器的工人錯了嗎?生存權乃是人類最基本的權力啊。
工業革命也是革命,但凡冠以“革命”二字的事物,就沒有一個是溫情脈脈的。雖然革命的結果惠及了大多數人,但它的過程卻是冰冷殘酷、不可抵擋的,無論心地良善之人還是窮凶極惡之輩,隻要跟不上時代就會被革命無情地吞噬。
回憶起書上描述的種種悲劇,保羅打了個哆嗦。當自己還是一名曆史的看客時,對這些事情也僅僅是歎息,但當自己化身為促成這一進程的主要推手時,卻仿佛感到自己肩上壓著千鈞重擔。
他搖搖頭:“不行,即使是珍妮紡紗機,也需要有一個緩衝期。荻,我想改變下計劃。”
女顧問好看的眸子看向保羅,“您意欲如何,伯爵大人?”
“暫緩售賣珍妮紡紗機。理由嘛,就說臨時發現一些技術缺陷,會嚴重影響機器的使用壽命。但是飛梭織布機還是按照原先的計劃對外推廣。”
“這麼做是為了?”
“我讓人做過調查,我們這裡紡紗的多為散戶,而織布則相對集中在一些大型作坊,那些作坊有能力購買飛梭織布機進行技術升級。飛梭的織布速度很快,但是紗線的產量提不上去,一定會導致供不應求,勢必會讓紗線的價格上漲,這樣也能讓那些紡紗戶們小發一筆。等過上幾年,他們有了一定的積蓄,我們再推出紡紗機,那時他們就有實力購買了。至於他們是否願意,就看他們自己的了,我也隻能做到這些。”
女顧問沒有會有說話,她盯著保羅,似乎在思考這個方案。
保羅不好意思地摸摸下巴:“我對經濟不太懂,也不知道上麵的推理正確不正確,就想著慢一點兒、穩妥一點兒。”
他沒有外部的競爭壓力,讓容錯空間大一些總歸是好的。
“或許有人會批評我優柔寡斷,不過我不在乎,比起避免可能發生的悲劇,那些批評算個鳥。”
聽了保羅的話,荻突然莞爾,由於她平日裡不苟言笑,保羅竟有些吃驚。
嗯,笑起來真好看……不,是更好看了。
女顧問微微鞠了一躬,然後重新看向保羅,眼裡亮晶晶的。
“格萊曼大人,我支持您做得這個決定。”
顧問小姐的表情和眼神讓保羅有點臉紅,他局促不安地放低聲音說:“荻,以後私下裡你可以稱呼我的名字,就像……就像……就像朋友間那樣。”
荻:“是,格萊曼大人。”
保羅:“……”
……
就在保羅和荻談話時,廣場上的發布會進入了下一個階段,這次是農業機器的展示,脫粒機、鍘草機、切根機、碾磨機讓各地的莊園主瞪大了眼睛,這些地主們大聲讚歎、議論、詢問,讓發布會進入了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