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叫劉紅軍的有很多!”
梁墩墩在心裡大喊一聲,轉身就走。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男生,懂的似乎比她還多,思想清奇(想喊貓叔叔),但又那麼讓人討厭。
“你彆走,還沒說完呢。”劉英光不依不饒追上來,“不要擔心,現在法製社會,違背婦女意願是違法行為,你可以求助婦女兒童權益保護協會。”
梁墩墩:“......”
蒼蠅好像飛進了腦子,嗡嗡的響,她有說過不願意嗎?
她隻是不想大庭廣眾之下討論婚姻大事。
李妮妮苦口婆心附和:“對呀,墩墩,你聽劉英光的吧,他懂的可多了,我媽媽說,女人一定要嫁給愛情。”
梁墩墩:“.......”
老臉都丟光了。
惹不起,總躲得起。
梁墩墩加快步伐,眼看就要甩掉兩人,就聽劉英光一聲大喊:“卡特,給我追上去。”
放貓咬人?
電影裡就這麼演的,壞蛋追不上我方革命英雄,放大狼狗咬人。
梁墩墩不怎麼害怕,她力氣大的很,一腳可以輕易踢開,但不想傷害大灰貓,畢竟它隻是奉命行事。
擔心的畫麵並未發生,大灰貓閃電般追上來,和她並駕齊驅,還自動調整速度,始終保持平行。
這時,對麵走來個老太太,笑眯眯揮手:“卡特真乖,又陪主人跑步呢?”
梁墩墩禮貌向老太太打過招呼,跑出一段低頭驚訝道:“原來你在陪我跑步?”
大灰貓似乎能聽懂,嘰嘰歪歪不耐煩回應。
梁墩墩曾經想過能擁有一隻狗狗,她在前麵跑,狗狗後麵追,迎著風,漫山遍野的炮,運氣好的話還能抓到兔子。
現在兔子抓不成了,或許可以一起抓老鼠。
卡特跑起來順拐,但不影響身為貓咪的英姿,它似乎非常熟悉路段,前方路邊有塊供居民短暫休息的青石,隔著大老遠,它奮力躍起,仿佛一頭穿梭在森林裡的小豹子。
遠方萬家燈火一盞一盞,小路彎彎,兩邊大樹組成條巨大的穹頂,在儘頭處,組成一扇仿佛通往未知方向的大門。
梁墩墩這是第一次仔細感受七十年後的城市夜晚,夢幻又神秘,仿佛童話世界。
步伐下意識越來越快。
大灰貓卡特漸漸跟不上了,它奮力越過人類幼崽,直挺挺癱到路中央,以一個仰臥起坐的姿勢抬頭,嘰嘰歪歪一陣怒罵。
“啊,對不起,我跑的太快了,忘記了你的腿太短。”梁墩墩讀懂了它要表達的意思,連忙誠懇道歉,“你很累了吧,我抱你會好不好?”
見卡特沒拒絕,小心翼翼蹲下身。
梁墩墩沒有過毛茸茸的玩具,但沒有哪個小女生不喜歡毛茸茸。
卡特是隻英短,毛發濃密茂盛,軟乎乎,暖暖的,圓球般的大臉胖嘟嘟,如果不嘰嘰歪歪罵人,看起來可愛極了。
梁墩墩心瞬間被萌化,她生怕抱的不舒服,兩隻胳膊平伸,宛如新手爸爸第一次抱孩子般緊張,又像托著奄奄一息受傷的戰友。
卡特第一次被這樣抱。
它很快適應,腦袋和四隻爪爪軟綿綿耷拉下來,隨小姑娘走動搖蕩。
同時,以為剛才太過劇烈奔跑,它張開嘴,吐出粉紅色的小舌頭。
一人一貓沒覺得哪裡不對。
認出卡特的還好,習慣了它躺屍般的姿勢,不認識的,紛紛投來震驚目光,大晚上的,小姑娘舉著貓的屍體散步,有熱心腸上前柔聲詢問,需不需要幫助。
梁墩墩回答幾次有點累,她不想回家,想和卡特多待會,又怕劉英光追來,乾脆舉著卡特哪裡人少去哪裡。
也不知轉到了哪裡,迎麵走來一對老夫婦,男的倒背著手,女的挽著男的胳膊,兩人步履蹣跚輕輕依偎著,看起來恩愛極了。
梁墩墩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她忽然想到個被忽略的問題。
弟弟七十四歲了,所有的小夥伴都七十多了,那麼,未婚夫劉紅軍也七十多了。
他會不會結婚了?
如果結婚了,自己該怎麼辦?
“咦,是卡特。”擦肩而過時,走在路外麵的老太太忽然停下,她仔細打量梁墩墩,“小姑娘,你是誰啊,以前好像沒見過你。”
卡特似乎在小區很受歡迎,一路上人不少人打招呼,梁墩墩以為又遇到認識的,禮貌答道:“奶奶好,我叫梁墩墩。”
她沒發現,走在裡麵的老頭像被蜜蜂蜇了般,身體劇烈晃了下。
梁墩墩也仔細打量老太太,真誠道:“奶奶,你好漂亮。”
老太太頭發全白了,但夜色遮住了滿臉歲月,隻剩個朦朦朧朧的輪廓,她穿了件月白色旗袍,美的仿佛電影裡的女特務。
老太太沒吱聲,她看了身邊的老伴,艱難轉過頭:“你說,你叫梁墩墩?”
梁墩墩老老實實點頭。
“卡特,你先下來。”老頭忽然說話了,聲音聽起來微微發抖,他摸摸索索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
人老眼先老,七十年光陰讓他的眼睛早已不再明亮,眼前模糊的影子,像極了故人,可是,故人早已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