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普通的一天,也是很多人注定不普通的一天。
小胖子丁坤爸爸上班起的早,他看了眼還在睡熟的老婆孩子,掀開被子下床。
外麵曙光已現,屋內還是黑蒙蒙的。
丁爸爸拖著半睡半醒的身體拉開門,一股蔥花香味仿佛剛出單元門微涼春風,瞬間撲進鼻孔。
丁爸爸下意識回頭看看床上,沒錯,老婆還躺著呢,每天照顧孩子母親,累的很,所以他的早飯一直是路上買。
哪裡來的飯香?
更震驚的還在後麵。
打開燈的瞬間,他差點以為走錯了地方。
兒子很淘氣,仿佛前世是條哈士奇,每天使不完的力氣,外麵折騰了回家繼續折騰,他早已習慣了家裡亂糟糟的各種東西,老婆當然會打掃,但跟不上兒子拆家的速度。
客廳乾乾淨淨,地麵剛剛拖過,平常放杯水都要扒拉下的茶幾露出光潔的大理石真麵目,上麵依次整整齊齊擺放著空調遙控器,電視遙控器等經常用的物品。
丁爸爸呆了,揉揉眼,忽然轉頭看向廚房——他聽到了鍋碗瓢盆輕微撞擊的聲音。
家裡有人!
丁爸爸宛如隻剛剛睜眼看到獵狗的兔子,拖鞋都不敢穿了,光著腳,一步步倒退回臥室。
熟睡的老婆孩子賜予了他力量。
臥室沒啥攻擊性的東西,他一時著急,翻東西的聲音大了點。
小胖子媽媽睜開眼,不滿嘟囔道:“你乾嘛呢?就不能小聲點?”
“你先給我小聲點。”丁爸爸恨不得跑過來捂住她的嘴,聲音低的快成唇語了,“家裡,來.......人了。”
他本想說家裡進賊了了,可這會腦子清醒過來,賊不可能打掃衛生還做飯吧。
小胖子媽媽聽完瞬間嚇的清醒。
夫妻倆大腦都閃過王二紅這個猜測,但立刻否決。
怎麼可能呢?
她癱瘓了,自從失明後,表現的完全生活不能自理,甚至接杯水都要彆人幫忙。
夫妻倆曾為這事鬨過好幾次。
王二紅絕對沒生活自理到這種程度,小胖子媽媽發現了,當家人都在時,尤其當著老公的麵,她事特彆多,但隻有兩個人的時候,她故意裝作聽不到,回頭發現王二紅自己能做很多事。
夫妻倆一個抱著枕頭當盾,一個舉著勉強算武器的衣服撐,剛走到廚房,就聽裡麵傳來愉快的兒歌聲。
“采蘑菇的小姑娘,背著一個大竹筐,清晨光著小腳丫,走遍群嶺和山崗,她采的蘑菇最多,多的像哪漫天繁星數不清,她采的蘑菇最大,大的像那小傘裝滿筐,噻籮籮籮籮哩噻.......”
小胖子爸爸的衣服撐給噻籮哩噻到地下。
他夢遊般呢喃道:“媽。”
王二紅不噻籮籮了,準確拉開廚房門,空洞眼睛對準兩人,臉上掛滿慈祥微笑:“起來了啊,快去洗手,我做了蔥油麵。”
一夜過去,她變了個人,仿佛一棵腐爛的朽木察覺到春天來了,努力抽出支細細的嫩芽。
小胖子媽媽率先清醒過來,連忙衝進去拿碗筷:“媽,您去坐著,我來盛。”
王二紅沒拒絕,慈祥微笑,精確控製電動輪椅慢悠悠去餐廳。
鍋裡的蔥油麵香味濃鬱,白嫩小蔥切成碎末,還放了荷包蛋。
小胖子媽媽感覺終於洗刷冤情,振振有詞道:“現在你信了吧,我就說媽故意的,她沒那麼不能自理。”
小胖子爸爸茫然點頭。
熟悉的蔥油麵味道,從小吃到大,有多久沒吃過了?
他沒感覺幸福,隻感覺深深的恐慌,就像小時候考試沒考好,回到家看到母親滿臉微笑。
小胖子媽媽也很疑惑,嘟囔道:“你媽今天要賣啥藥?苦情牌?啊不對,應該是慈母牌,我可告訴你,彆管她說什麼,立場一定要給我堅定。”
王二紅賣的藥,是一副給自己吃的藥。
聽到腳步聲,她抬起頭:“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兩口子:“......”
“我之前的確故意的,生活沒那麼不能自理。”王二紅指指自己的耳朵,像個瞞著大人悄悄做了什麼的小女孩,笑的狡黠甚至帶點淘氣,“沒了眼睛後,我的耳朵變好使了。”
小胖子媽媽尷尬又叫有點惱火:“媽,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勾心鬥角的,咱們是一家人,有什麼事不能說出來呀。”
王二紅淡定點頭:“文玉,你說的不錯。”
小胖子媽媽有個和體型不符合的名字。
文玉一愣,她終於覺察出老太太的不對勁了。
叫她的名字?
以前都是哎,或者丁坤她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