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出事”時,李詩情才真正發現到事情的不對勁。
不是她瘋了,就是有什麼奇怪且無法用科學解釋的事情發生在了她的身上。
雖然內心十分恐懼,但她很肯定自己沒有瘋。
她隻是個普通的女大學生,父母雙全家庭和美,性格開朗,有三五知交好友,感情上既沒有談戀愛受到打擊,學校裡也沒有被霸淩飽受歧視,她覺得自己的未來一片光明,是決計沒有發瘋的可能的。
但如果再這麼“出事”下去,她難保不會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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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出事時,李詩情其實以為自己在做夢。
沒辦法怪她這麼想,誰叫她的目的地是這趟公交線的底站。總時長接近一個小時,每次都是上車就睡了。
反正到了底站,已經熟悉的司機大叔也會喊她一聲。
結果這會司機沒叫她,倒是誰的手機鈴聲把她吵醒了。
當被重複播放的卡農和旋吵醒時,李詩情還有點生氣。
下午一兩點鐘正是人最昏昏欲睡的時候,自然不想莫名其妙醒過來。
但可惜這點怨氣沒能維持太久,就被突如其來的撞擊衝散了。
一切來的太快,就像坐過山車時閉著眼睛體驗到的那種驚駭。
從小到大,李詩情都沒有經曆過“車禍”這麼個玩意兒,所以當她的頭被巨大的慣性帶著重重撞向前麵的座椅靠背時,她甚至沒反應過來是出“車禍”了。
頭疼欲裂加上強烈的嘔吐感讓她無法思考,伴隨著車上乘客的尖叫聲,她就這麼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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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第一次“出事”的過程太快,所以當李詩情“再醒來”時,隻有剛剛從噩夢中驚醒的那種驚悸感,恍然到沒辦法相信它是真的。
李詩情掐了掐自己,疼,沒有做夢。
又摸了摸頭。
好好的,沒有腫,也沒有破。
她朝窗外看去,車子也好好的行駛在既定的路線上,剛剛上了過江大橋,即將抵達終點站,一切都很正常。
然而當她拍著自己的胸口暗自慶幸“幸虧是夢”時,那該死的手機鈴聲又響了!
卡農的和旋乍然響起在車廂裡時,李詩情幾乎像是受驚了的兔子那樣跳了起來。
她聽到後麵有乘客好心詢問“小姑娘怎麼了”,也感受到了幾道異樣的目光掃向她,帶著點狐疑。
這原本是件很丟人的事情,但李詩情什麼都顧不上了。
她的腦子裡隻反複閃著一個念頭:
——“難道要出事?難道真要出事?我難道不是在做夢?”
那道手機鈴聲從頭到尾就沒響多久,對她來說,卻像是一個符號,一下子把她拉進了某個噩夢裡。
接著,噩夢就真的再一次降臨了。
一直勻速開著的公交車突然來了一個急轉彎,車裡的乘客們紛紛尖叫了起來,好幾個人沒有坐穩,被甩下了座位,或是和她剛才“噩夢”裡那樣,頭撞上前排座椅。
正在站立著的李詩情也不例外,急轉彎的瞬間,她仰倒著往後栽去,兩隻手無意識地在前方揮舞著,想要抓住什麼東西。
在李詩情就要栽倒時,她仿佛看見旁邊伸出了一隻胳膊,艱難地向她遞過來。
她的本能讓她想要拉住那隻手、緊緊地攥住它,然而卻隻看到自己的手臂在半空中劃了個無力的弧線……
然後就是後腦勺重重著地的劇痛感。
***
第三次“醒來”時,李詩情茫然地環顧四周。
這班公交車是從沿江路開往江北區的,中間有一段過江大橋,過了橋就是公交車終點站。這條路線沿途有幾個高校,她上車的時候人還蠻多的,可等她醒過來時車上已經沒有多少人了,很是空曠。
從車窗外的風景來看,還沒上橋。
因為路程長停站少,大部分人選擇和她一樣,上車找個位置坐下就沉沉睡了,隻有寥寥幾個人醒著。
這輛公交車裡,現在安靜的猶如學校的圖書館一樣。
但她的“噩夢”告訴她,等到手機鈴聲響起,這些人就會被驚醒,然後……
——車子會出事。
意識到車子會出事,大概是某種應激反應,李詩情在“噩夢”裡受過傷的前額和後腦勺突然劇烈的疼痛了起來。
她慘叫一聲抱住了頭。
“你沒事吧?”
隔壁坐著的眼鏡小哥擔心地問。
疼痛像潮水般一陣陣向她湧來,又一陣陣退去,最後一切恢複如常,仿佛剛剛的疼痛也隻是一場夢。
在她身邊坐著的小哥推了推自己的眼鏡,似乎很緊張,反複在確認自己旁邊的女孩怎麼了,需不需要叫救護車。
救護車?
對了!雖然這車會出事,但她可以提醒彆人啊!
被隔壁的眼鏡小哥提醒,李詩情意識到事情應該還有轉機。
根本不需要猶豫,她立刻跳起來衝著司機吆喝:“司機大叔,我身體不舒服,快停車!”
她經常坐這條公交路線,這條線的司機大叔對她來說是個“熟麵孔”。
司機是個很麵善的人,性格也很好,從來沒在車裡對人發過脾氣。平時她上車時,偶爾也會和大叔聊聊天。
如果自己突發疾病,大叔應該會馬上讓她下車求醫吧?
“這裡不行,沒有站台,一停車後麵容易撞上。”
司機大叔回了下頭,大概是見李詩情還能好好站起來,回應道,“我開快點,儘快到下一站啊!”
“停車,快點停車!”
李詩情已經顧不上多解釋,一口氣衝到車門邊,使勁拍著下車的門。
“小姑娘乾什麼喲!”
“怎麼好好的突然這麼激動?神經病吧?”
車子裡的人用彆人聽得到的聲音“竊竊私語”著。
果不其然,聽到乘客們的牢騷,司機大叔猶豫了。
“你現在看起來不太好……”
“不停車,讓我一個人下車行吧?求你了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