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詩情和肖鶴雲再一次清醒, 是被港務新村到站的報站聲驚醒的。
聽到報站聲, 小哥掙紮著掏出手機看了眼。
13點15分。
這一次清醒的時間點非常湊巧, 正好是港務新村這一站上下車的時候。
兩個年輕人虛弱的狀態還沒有完全解除,雖然知道車子到了站, 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車上好幾個陌生的乘客下了車。
這一站下車的足有七八個人, 等車裡的乘客一下車,車廂裡就空蕩了不少。
下車的乘客走了大半時, 提著包的健壯大叔上了車。
之前一直被放在座位上的健身包現在被他單肩挎著,裡麵似乎塞得鼓鼓囊囊, 連他的身子都不自覺的傾斜了一點。
大叔上車後, 左右環顧了一下, 最後選擇一個沒人的位置坐了下來, 之後便和李詩情記憶裡的那樣, 將那個大包放在了靠窗的內側座位上。
緊跟著上車的,就是那個手裡提著大塑料袋的大嬸。
之前那個塑料袋一直放在她腳下, 還看不出有什麼不對, 現在這大嬸提著袋子上車, 任何一個人一眼看去, 都能看得出那個袋子特彆沉。
也因為袋子裡麵的東西重, 所以不得不用兩層超市的那種加厚塑料袋兜起來, 以免兜到一半袋子破了, 算是一種“雙保險”。
他們看著大叔和大嬸在原本的座位上坐下,連腳下和手邊行李的位置都放在一模一樣的位置,分毫不差。
“他們是在這一站上車的?”
兩人這還是第一次看到車裡有人正常上下, 都吃了一驚。
然而明明是新的發現,卻沒有什麼有用的信息。
這種周而複始的經曆讓李詩情和肖鶴雲都身心俱疲,好不容易從“虛弱”狀態裡恢複正常,兩人看著已經漸漸遠去的公交站牌,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你先休息會兒,我四處看看。”
小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站起身從座位裡出去,在車廂裡四處晃了晃。
等他看了一圈坐回來,李詩情壓低了聲音問:
“你乾嘛呢?”
“我在看,之前下車的乘客,有沒有人丟什麼可疑的東西在車上,或者有沒有人偷偷藏起什麼東西。”
小哥回答,“不過還好,沒看到什麼可疑物品。”
公交車這種開放的空間,有什麼奇怪的東西留在車上絕對是一目了然,這麼多人上下,根本沒辦法藏,除非是車上有人接應。
“我估摸著也不太可能是團體作案。如果這件事是由某個組織緊密策劃的,那一定是有什麼訴求,比如控製人質索要贖金什麼的,沒理由那冒著那麼大風險就為了炸一部沒幾個人的公交車。”
這個問題李詩情早就想過了。
“而且我們被警方那麼盤問,說明這之前這之後都沒有什麼組織提出過任何要求或對此事負責,多半是報/複/社/會的可能性比較大。”
然而比起有組織有預謀的爆/炸/案,這種完全弄不清過程和動機的不可控行為更加可怕,至少李詩情和肖鶴雲兩人除了知道犯罪分子一定在車上,到現在也沒摸到什麼頭緒。
“那就接著查!”
小哥深吸口氣,不露痕跡地打量這一站上車的健壯大叔和穿著花衣的大嬸。
“那我們下一個目標就定……”
肖鶴雲的視線從大叔隆起的肱二頭肌和發達的背肌上掃過,目光猛地一縮。
“就定大嬸吧!”
“啊?”
李詩情一愣。
“你看那個大叔,一看就知道是個不善言辭的人,隨便搭訕肯定適得其反,反而會讓他警覺性更高;你再看看他那個身材,那個皮膚,明顯是做慣了體力活兒的,力氣肯定不小,硬搶也搶不下來……”
小哥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正兒八經地解釋,“而且,他那個包的位置放在內側,你不可能在不動手的情況下越過那個大叔拿到那個包,但是真要和他動手的話……”
他乾咳了一聲。
“……我覺得我們大概率不是他的對手。”
李詩情看了看那個大叔的長相身材,再看了看那個健身包的位置,不得不承認小哥說的有道理。
但是……
“其實你就是不想再挨打了吧?”
李詩情偷笑著,“你不用解釋那麼多,我能理解的。”
“我這是給出最有效率的方案!”
口氣挺硬,小哥的表情卻明顯惱羞成怒了,“一共就四個可疑人物,用排除法,如果大嬸也沒什麼可疑的地方,那就隻剩帶包大叔了。在這種情況下,‘拚命’才有價值……”
“好好好,有效率有效率,那我們還是老規矩,先智取。”
李詩情從善如流地附和。
兩人觀察了一下方位,那個大嬸就坐在他們右前方,中間隔著一條過道,從他們的位置看過去,隻能看到她的一個後腦勺,沒什麼搭訕的可能。
而那個巨大的塑料袋就放在她腳邊的空地上,真要用搶的,她完全不必彎腰就可以一把抓住袋子,硬搶的可能性也不大。
“你鬼點子那麼多,快想一個。”
小哥催促著。
李詩情絞儘腦汁地想了一會兒,想到了一個不怎麼高明的餿主意。
“有個爛理由可以用用看。死馬當活馬醫,我去試試,你見機行事!”
“什麼辦法?”
小哥問。
“哎呀你彆管,我去試一下,不行就回來。”
說完,李詩情貓著腰三兩步跑到了前方那個大嬸麵前。
說起來,李詩情對這個大嬸並不算陌生。
她第一次“抓色狼”時,因為這個大嬸離她最近,她當時懇求她和自己一起下車去作證,然而卻被這個大嬸以“趕回家做飯”的理由拒絕了。
後來幾次車上出事,這位大嬸既沒有幫腔,也沒有出手幫忙,顯然和那個口罩男一樣,是個不愛多管閒事的人。
所以對這樣的人能不能“上當”,李詩情心裡一點底都沒有。
“那個……”
“你有什麼事嗎?”
見到這個小姑娘站在自己麵前一副扭扭捏捏不好意思開口的樣子,這位身材瘦弱的大嬸終於還是忍不住先開了口。
見大嬸有理會自己,李詩情眼睛一亮,貓著腰擠到她身邊,和她的身體貼得非常近,壓低了聲音小聲地問:
“阿姨身上有沒有帶那個?就是例假來了用的那個?我例假突然來了,可是身上沒帶要換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