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少人, 都有過這樣的經曆:
一件事後過去了很久, 還會對之前自己表現的不好而耿耿於懷, 甚至懊悔終生。
有可能是麵試時一時失誤,有可能是在一個重大決策前的選擇錯誤,甚至有可能隻是一次吵架中自己“發揮”的不夠犀利, 在之後若乾年裡,都會成為心中揮之不去的心結。
於是這個在旁人看來也許覺得有些“古怪”的問題, 再次被老張當做了這個女孩對於不能提前示警而耿耿於懷的表現。
一個人的正義感要多麼強烈, 才會因為自己是“幸存者”而感到痛苦呢?
對於這一點,沒有經曆過的老張並不能感同身受, 但這並不妨礙他對這個女孩產生敬意。
“啊,這個問題很有意思……”
老張隻是怔愣了下,就開始思索。
“不過我沒想過, 我得好好想一下才能回答。”
一個年輕的女孩,在與死神擦肩而過之後, 首先想到的不是逃避, 而是幫助警方找到真凶, 並且在這個過程中還在探尋“如果我遇見這件事該怎麼辦才不會留下遺憾”這種問題,哪怕這個問題看起來像是“天方夜譚”,但她的問題值得被自己認真對待。
“你這個條件太苛刻了……”
老張思考了一會兒, 略微頭疼地說:“首先,時間隻有三十分鐘,你要知道,如果你直接打報警電話報警的話, 從接警到調度就需要一點時間,再加上出警……而且你的車還是一輛在行進過程中的公交車,隨著時間的變化,車的位置隨時會改變……”
老張提出的,正是李詩情和肖鶴雲也最頭疼的問題。
他們也曾經報過警,而那次報警的結果,卻直接導致了老張在那一次循環裡的“犧牲”。
“那您的意思是,如果遇見這種事,我們不該報警,而是自己想辦法解決嘛?”
李詩情一邊問,一邊悄悄用手機開了錄音。
“不,遇見這種事,你們兩個並沒有解決的能力,無論來不來得及,還是要先通知警方。”
老張沒有顧及兩個小年輕的自尊心,非常直接地說:“車上有炸/彈,司機還是從犯,僅憑你們兩個,無法對歹徒產生威懾力,也無法通過身份取得乘客的信任和幫助,你們自己解決,結果隻會更糟,如果不能一擊得手,也許還會提前刺激到凶手。”
“幾年前,我們處理過一起公交車縱火案,那個縱火案的凶手因為失業多年而對社會懷恨在心,想要做一件‘大事’報複社會。當時他帶著兩個裝滿汽油的水瓶膽上了車,車上有乘客發現了他身上有很重的汽油味道,在車裡直接質問對方怎麼回事。”
他歎道:“那個犯人本來就做賊心虛,彆人剛問出汽油味的事兒,他就直接砸碎了兩個水瓶膽,用打火機點燃了。那一起公交車縱火案影響也很惡劣,雖然司機及時開門,但仍然造成了很大的傷亡。”
老張擔心這兩個年輕人過於熱血,用真正的實施案例提醒他們。
“麵對窮凶極惡的犯人,最好不要直接麵對麵起衝突,更不要刺激他們,因為很多時候,犯人的內心也在劇烈掙紮不停搖擺,你不知道他下一刻會做出什麼。”
哎,都說到點子上了。
小哥在心裡歎息一聲,恨不得跟著狂點頭。
“對於你們說的三十分鐘這個時間,確實太短了。”
老張說著說著,也激起了興趣,隨手拿起一張廢紙,反過來畫圖。
“我來想想看啊……嗯,公交車的移動速度通常是勻速的,每一站到每一站之間的距離你們用手機地圖就能查出來,時間也大致能夠估算……”
今天,他們這個專案組一直在研究這場爆炸案,對這條公交線的起始和到達已經爛熟於心,一下子就畫出了一條線路圖。
“你說你們的時間隻有半個小時,那大致是在這個位置,在倒數第二站‘港務新村’站附近……嗯?”
老張用筆杆搔了搔下巴,“這是不是就是陶映紅上車的站台?”
“是。”
小哥點頭,“我們假設她已經上了車,車已經開離站台了……”
“也是,要是她還沒上車,你們在站台直接把她控製住報警就行了,再問我怎麼製止爆炸沒意義。”
剛才的話老張隻是隨口一說,自言自語了一會兒,又開始畫。
老警察的直覺太敏銳了,嚇死個人。
李詩情和肖鶴雲暗暗鬆了口氣。
“通過監控畫麵的顯示,這輛車的車速平均在32公裡每小時,根據距離估算出到下一站的時間在13點23分左右……”
老張通過估算時間,大致推算出了公交車到達每個地點的時間。
“但是隻有八分鐘到十分鐘,從接警到出警,用最快時間都是不夠的。即使你們能直接聯絡我們刑警隊,用最快速度出警,從我們這裡趕到45路公交車的路線上,也得十五分鐘左右。”
“13點30分的話,公交車大概到達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