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們一上車, 就控製住了司機王興德, 並抬走了在地上人事不知的陶映紅。
然後, 他們開始撤離車上的乘客, 對這輛車進行徹底的排查,防止還有更多的□□, 拍照並保護犯罪現場。
就在小哥和李詩情被倉惶下車的乘客們裹挾著推下車時,D大調卡農的音樂突然響起。
“天!”
還來?
李詩情和小哥頭皮一麻, 嚇得臉都白了。
“快走啊!”
車上的乘客們聽到奇怪的鈴聲,更加驚慌失措了, 根本是用跑的離開的這部公交車。
即使下了車,所有人依然還是驚魂未定的,各個都小心翼翼地離公交車遠一點。
李詩情和小哥也想逃, 可惜應激反應讓他們四肢冰冷無力, 根本失去了反抗的本能。
他們站在車下, 眼睜睜看到一部手機被警官從送下車的陶映紅的口袋裡掏出來, 兩人徹骨生寒, 表情驚恐的好像隨時有什麼要在他們臉上炸開。
“彆怕,就是個鬨鈴!”
一位警官戴著手套,小心翼翼地把那部手機回收到證物袋裡,一抬眼看他們兩個這副見了鬼樣子, 笑著說。
“喏, 設置的13點45分,剛好到了。”
“就……就是個鬨鈴?”
李詩情結結巴巴地問,“不是什麼炸/彈的定時裝置嗎?”
那他們之前聽到那麼多次的鈴聲, 難道不是高壓鍋的定時裝置?
“就是個鬨鈴。”
那警官笑了,“就算是什麼定時裝置,現在高壓鍋裡的炸/彈也已經引爆了,總不能再炸一次吧?”
司機一被逮捕,刑警們已經非常仔細地將車子搜查了一遍,包括車子的底盤,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物品,包括□□。
從車子裡下車的乘客們因為是犯罪現場的證人,暫未允許離開,三三兩兩地或坐或站在空空蕩蕩的大橋上,有些在給家裡人電話報著平安,有些則情緒激動地互相討論著剛才猶如電影一般的驚險情節。
口罩男一下車就急急忙忙地打開了自己的包,包裡那隻可憐的小貓已經被之前那驚天動地的巨響嚇壞了,它直接便/溺在了口罩男的包裡,這次沒有外套裹著。
“彆怕彆怕,就是打了個雷,回家我們就找點好吃的。”
他卻絲毫都不生氣,摘下自己的口罩,用口罩隨便擦拭了小貓身上的臟汙,心疼的把嚇壞了的小奶貓抱在自己的懷裡安撫。
“壞人已經被抓住了,不會再打雷了哈……”
健壯大叔一腳踏實地,就長長地舒了口氣,直接癱坐在了滿是狼藉的大街上。
整車這麼多人裡,就屬他最辛苦。
控製住一個人不亂動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
更彆說他還知道那中年婦女帶著炸/彈、身上還有凶器,內心的緊張和壓力可想而知。
即使有小夥子的幫忙,可小夥子的體格和年紀擺在那裡,真要出了什麼事,難道要幾個孩子去豁出命?
自己肯定是要多擔待一點的。
現在警方趕過來接手了,壞人被抓走、炸/彈也已經引爆在大橋下麵,大叔心裡那口一直提著的氣才終於鬆了下來,頓覺渾身肌肉僵硬酸疼的不行,跌坐在地。
他摸著藏在胸口內袋裡的一千塊錢,感受著鈔票在懷的充實。
有了這一千塊,他可以買輛二手電瓶車,也可以選擇租個小房子,不管怎麼說,未來還在,希望也還在,所有人都沒有出事,這命豁出去的就值得。
錢已經穩了,也留了命去花了,原本該是件很高興的事情,可剛才的緊張和急迫一過去,他才終於開始感覺到辛酸和後怕,默默地抹起了眼淚。
有些人連悲苦,都是無聲的。
等警方完全控製了現場,救護車也送走了受傷的張警官和失去知覺的陶映紅,杜警官才得出空閒尋找“報警”的熱心市民。
“請問車上是哪位報的警?”
杜警官在橋上高聲詢問。
“是我。”
小哥看了眼李詩情,舉起手示意。
杜警官帶著幾個警察走到他們的麵前,與他握手表示感謝。
“非常感謝你提供線索,並且和車上的乘客一起合力製服罪犯!”
“也不光是我的功勞,畢竟凶犯是車上好幾個乘客一起幫忙才製止的……”
小哥愣了下,連忙解釋。
他指了指前麵的李詩情,又指了指摘了口罩抱貓的青年。
“還有那個大叔,他們和我一起把人製服的。”
其他警察聽到他的話,都吃驚地打量起這個年輕人來。
李詩情和肖鶴雲兩人,一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另一個一看就是青澀還沒出校園的學生,竟然是製止了這起爆炸案的主要功臣?
他們剛收到短信時,因為短信言簡意賅又條理分明,指出了所有的重點,還以為車上遇到了這種事的是有經驗的退伍老兵或者正在休假中的警察,連查證手機號碼的來源都沒時間,接到了報警就急忙通知交警部門封鎖交通、趕往大橋。
“小夥子,了不起,勇氣可嘉啊!”
一位警官誇獎他們,“幸虧有你們,不然這次就釀成大禍了!”
“沒給警方添麻煩就好。”
李詩情和肖鶴雲對視一眼,心裡卻依然不能肯定這件事是不是徹底解決了。
為了這一天,他們實在過的太累了,也用儘了所有能想到的辦法,如果還不能終止循環,他們肯定要瘋。
“各位,請跟我們一起回警局錄個口供,辛苦大家了!之後會有車子送大家回去,請配合我們警方的工作。”
江警官在另一頭高喊著過來,“馬上會有一部大車過來,請大家上那部車!”
沒有多久,一部警方的大巴車緩緩開上被封鎖的大橋,載走了被滯留在橋上的所有乘客。
目送著遠遠離開的大橋,感受著車窗外吹拂進車廂的陣陣微風,李詩情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靠著小哥的肩膀,甜甜的睡著了……
》》》
半個月後,某茶館的包廂內。
“最近過的怎麼樣?”
李詩情進了屋,摘下頭上的帽子和臉上的口罩,問候先到的小哥,“聽說你被人追著采訪了半個月啊?”
“哪有你那麼快活,乾脆跑到國外去旅遊半個月。”
肖鶴雲哭笑不得,“你發個長微博人就不見了,其他人不來采訪我怎麼辦?”
“我可沒想拋棄戰友!”
李詩情聳聳肩,一點內疚都沒有的大笑著。
“我爸媽怕我留下什麼心理陰影,帶我去心理醫生那裡疏導了一個星期。也是心理醫生勸他們帶我出去玩玩,暫時脫離這個環境,我才被帶出去旅遊的。我其實一點都不想走,就想趕緊在國內看看事情有沒有新的進展!”
“說起來真是老天保佑,事情能這麼順利的解決。”
肖鶴雲歎了口氣,對他們這麼簡單就擺脫嫌疑滿懷感恩。
事件發生後,警方第一個提問的就是他們為什麼知道張警官的手機號,好在他們那天晚上在酒店商量了好久,其中就包括真要成功,該如何應對警方接下來的調查。
那天晚上在酒店裡,他們在網上搜索過張警官的手機號,發現之前公交車縱火案發生時,本地警方平台曾經放出過老張的手機號。
當年那起案件的縱火人,在起火時首先把自己燒了個麵目全非,後來屍體更是被燒的根本無法辨認,當時警方夜間聯係電話留的就是負責人張警官的手機號,目的是為了讓知道縱火人情況的知情人士方便向警方提供線索。
肖鶴雲說,自己在發現情況不對時,第一時間先搜索了“公交車案件警方”的關鍵字,通過搜索內容找到了這通電話號碼,並且發送了短信。
短信接手後,張警官曾回短信問情況,隻是他們當時情況緊急,沒時間回複,但確定那個號碼警方還在用,給他們奠定了很大的信心。
警方後來經過嘗試,發現確實能通過這種方式找到老張的手機。
事後,警方還誇讚了小哥的聰慧,除了慶幸當年那通信息時隔多年還能查到,還肯定了他直接聯係刑警隊的舉措。
不然如果靠110報警再分警,流程複雜,速度太慢,很可能被犯罪嫌疑人提前察覺。
至於他們是怎麼發現公交車上有炸/彈的,他們用的依然是“我們坐在大嬸後麵,聽到大嬸自言自語”的理由。
他們告知警方,他們會報警,是因為李詩情聽到大嬸一直在念叨“炸/彈在高壓鍋裡”、“13點45分去見女兒”、“王興德快開車”、“快點到橋上”什麼的,覺得不對勁。
李詩情說,自己因為發現大嬸不對,就找隔壁位置的小哥商量,然後決定報警,並因為時間緊迫,便嘗試著在車上尋找幫手,先控製住犯罪嫌疑人。
而她經常坐這條線路,和司機熟悉,知道司機姓王,由此推斷出大嬸口中的“王興德”有可能就是司機,有同謀的嫌疑。
其實,這個理由隻要和大嬸陶映紅一對質,就有很大概率站不住腳,可尋找真相的那次循環中,張警官曾無疑透露出陶映紅的精神狀況一直不好,很可能有精神方麵的疾病,他們就是賭大嬸可能在這方麵有問題,即使對質也沒辦法作為他們有疑點的證據被采信,才繼續用的這種說法。
結果也不知是老天爺覺得他們太可憐了開了眼還是怎麼的,陶映紅在清醒過後,精神真的出現了問題。
當時她被驚慌失措的乘客們一擁而上壓住了,不知是昏迷引發的大腦損傷或是知道計劃破滅後無法麵對現實,在精神方麵受到了刺激。後來在醫院裡雖然被救了回來,但她現在對任何外界的刺激都沒有反應,宛如一個活死人。
她的後半生,就算不是在監獄度過,也隻能在相關的醫院裡被關著。
而大叔王興德,同樣從頭到尾都沒向警方透露過李詩情知道自己女兒的事情,隻是說總覺得李詩情很像自己的女兒,事情發生時她哭著求自己停手,讓自己想到了女兒,一時心軟,再加上炸/彈已經被送下車、大勢已去,才選擇了放棄。
因為陶映紅的精神失常,王興德又不知出於什麼目的隱瞞,這件本有疑點的事也就沒了對證。如此一來,兩個年輕人表現良好、過往清白,說出的理由充分合理,在接受簡單問詢後,很快就被送了回去,不但沒有受到責難,反而還得到了社會各界的獎賞。
兩個人離開警局後,沒有各自回家,還是去附近酒店住下了。
這次,他們吸取教訓,又是喝咖啡又是看電影,硬是熬了整整一宿,直到天亮。看到窗外漸漸泛出的魚肚白,太陽冉冉升起,再三確認他們是真的來到第二天了,才敢放鬆神經,直接昏睡過去。
結果他們這一覺醒來,網上已經天翻地覆。
W市出現的這起“爆炸案”,一經媒體曝光,就迅速成為了網上最受關注的新聞。
這起爆炸案,按照兩個犯罪嫌疑人的預定計劃,原本會造成更大的傷亡,卻因為兩個年輕人的機警被提前發現,不但提前報了警,最終還和車上的乘客一起攜手製服了凶犯,並成功協助警方提前引爆了炸/彈……
原本僅僅是爆炸案本就足夠聳人聽聞了,再加上這樣離奇曲折又富有“傳奇性”的解決過程,這個案件在極短的時間裡就上了各大媒體平台的熱搜。
當事人之一的李詩情在時候,與自己的微博中撰寫了一篇長微博,詳細講述了自己和同伴當時在車上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