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釉偷偷地關注著人魚的姿勢。
他還是覺得人魚的尾巴有隱疾,看起來不太健康。雖然沈寂宵能勉強浮在水中,遊起來時尾巴卻很僵硬,時不時還抽動一下,往奇怪的奇怪拐。
“沈寂宵,你是從船上掉下來的嗎?”
“……是。”
“在我小的時候,也有人魚被賣到岸上去。”唐釉說著,“是有人救了你嗎?”
“不,是我自己逃出來的。”沈寂宵乾脆順著小水母的話往下說,正好也可以解釋他的身份問題,“隻是不知為何,第一次入水時,我不能呼吸。”
“我想我知道了。”唐釉說
“什麼?”
“是溫差啦!”
唐釉發現這條魚真的一點常識都沒有:“大家普遍都不能接受溫度的劇烈變化的。像我們這種水母、珊瑚,更是一點溫度改變都容易死亡。你們魚類要好一點,人魚一族因為有兩套呼吸器官的緣故,也更能適應溫度的改變。”
“但是!”
“你在海麵上曬得熱乎乎的、許久沒接觸過海水,一下子跳進冰涼涼的海水,會受到嚴重的刺激,從而出現生理性應激反應。可能會呼吸急促卻無法呼吸海水中的氧氣、身體僵硬,嚴重時甚至昏迷,變成翻白肚皮的魚。”唐釉語氣稍微嚴厲了一點,“如果不是我和鰩魚小姐剛好經過,你可能會變成一條淹死的魚。”
“……”沈寂宵,“原來如此。”
“正確做法應該是先在岸邊,用海水淋濕自己,適應溫度之後,再往深處遊。”
沈寂宵點頭:“受教了。”
他仍舊在思索彆的事:小水母已經用了半天精神力了,完全沒有枯竭的征兆,絕對是比肩大魔法師的存在。但這樣的存在,在海底居然隻是一隻指尖大的水母,他一個不注意就會忽略過去。
“你懂的很多。”人魚的眼睛是深邃的藍色,好似一顆剔透的水晶球,裡麵短暫地裝了會兒怔愣,很快便被期冀和興奮取代,他對一些未知的挑戰很感興趣,“你對人魚很了解嗎?”
唐釉很自然地回答:“因為我有過人魚朋友呀。”
“而且我有段時間住在海邊,不知道為什麼,每天都會有人來釣魚撈魚——我沒有仇視人類的意思,我知道大家都要填飽肚子生存下去。但是為什麼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奇怪的人過來把魚丟回大海呢?”唐釉不解,“都是一些尚且存活的魚,對於人類而言,那是食物吧。我周圍的朋友們很少有這樣丟棄食物的。”
沈寂宵略一思索:“你是說,放生?”
“放生,放過獵物嗎?”唐釉依然不解,“可是有的魚它不是這塊兒海域的呀。前兩天碰到一隻海龜爺爺,他說,有人一邊丟魚、一邊用鐵盒子播放某種奇怪的韻律,還有人把淡水龜丟進大海了,可能是在做獻祭儀式,讓我們不要去那邊活動。”
沈寂宵:“……”
“你的精神力,是怎麼修煉的?”沈寂宵又問。
“不知道,經常一覺醒來就變得更多了。”小水母劃了兩下水,觸手捕捉到了幾片微不可查的海洋碎屑,頓時往回縮,把吃的塞往消化腺的方向,動作憨憨笨笨,聲音含含糊糊,“修煉是什麼?”
沈寂宵:“……”
海洋震撼他的次數快比他在岸上二十年加起來還多了。
他又問了些基礎問題,唐釉則是一一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