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棠見她眉目間依舊黯淡,心裡一酸,低聲道:“朱師叔,彆人對你不好,你更要對自己好一點啊,你要是留下,以後後悔就來不及了。”
朱弦神色漸收,捏了捏她的手:“我知道了。”
兩人手牽手走出偏殿,卻見李良輔領著兩列宮女內侍恭敬候在門外。
看到兩人出來,殷勤笑道:“陛下有旨,賜朱姑娘浴湯池!”
驪山素以湯泉著稱,修建驪山行宮時,更是修了不少湯池。
皇帝賜浴朱弦的是九龍殿的禦湯,其中涵義不言而喻。
朱弦緩步走上九龍殿前的台階,熱氣蒸騰,撲麵而來。
門口兩名赤足薄紗的宮女半跪蹲下要為她脫鞋,朱弦腳下騰挪躲開,令門口兩名及殿內迎出的四名宮女均是一愣。
愣過之後,對方還是儘責上前行禮:“婢子服侍娘子更衣。”
朱弦冷冷掃了一眼:“滾!”
門口傳來一聲輕笑:“怎麼這麼大脾氣?誰惹你了?朕給你出氣!”
朱弦抬起頭,皇帝正於殿門口負手而立,含笑看著她,神色和煦,唯一雙眼灼亮驚人。
這樣的眼神,她見得多了。
貴為一國之君,其實跟普通男人沒什麼兩樣。
宮女們紛紛伏拜,朱弦卻巋然不動,輕笑道:“誰惹我了,陛下不知道嗎?”
皇帝“嗬嗬”一笑,一邊褪去明黃的氅衣,一邊狀似隨意說道:“聽這語氣,莫非是在生朕的氣?”
朱弦輕笑一聲,沒有回答。
皇帝抬手揮退了左右,緩步走到她麵前。
“還是在生池長庭的氣?”他低聲問著,目光如電地看進她眼睛裡。
朱弦緊張得心跳如雷,卻半分不敢露在麵上。
縱然池長庭待她無情,她也不能害他被皇帝記恨。
朱弦勾了勾唇,譏笑道:“他算什麼東西!”
皇帝哈哈大笑。
笑罷高聲道:“池長庭,十九歲狀元及第,二十七官封太守,三十二文武兼封——”語聲一頓,灼灼盯住朱弦,“那又如何?還不是乖乖把你交了出來?”
朱弦心中酸澀得想哭,卻抬起下巴,傲然道:“沒有誰把我交出來,是我自己來的!”
皇帝大笑數聲,輕輕撫上她的臉,柔聲道:“懂事的姑娘,這世上,隻有朕配得上你這樣的美人!”
那隻手在臉上滑動,似毒蛇般粘膩惡心。
朱弦忍了忍,正覺忍不下去的時候,門外突然響起李良輔猶豫的聲音:“陛下,董婕妤不慎跌倒,見、見紅了……”
皇帝臉色一變:“禦醫怎麼說?”
“禦醫說,婕妤已經有了一個半月的身孕,恐怕、恐怕……”
皇帝眉心緊擰。
董婕妤專寵多年,在他心中自然是有分量的,何況還懷了子嗣。
皇帝猛地捏住朱弦的下巴,惡狠狠看著她,語氣卻格外溫存:“乖乖等著朕!”
說罷,轉身大步離去。
“董婕妤……”朱弦默念一遍,笑了笑,曼聲吩咐道,“還不過來服侍脫鞋更衣?”
宮女應聲迎上時,殿門緩緩關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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