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嵐的車也停在了不遠處。
她今天似乎有心事,以往柏盈還沒走過來,她已經在車旁等候著,這會兒還坐在駕駛座上失神發呆。柏盈拉開車門時,才驚醒了她,她一臉不知所措,趕忙道歉:“柏總,對不起、對不起。”
“說什麼對不起。不過你臉色不太好,怎麼了?”
柏盈有些悶熱,下意識地抬手,手指碰到絲巾又頓住,隨口問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小嵐遲疑著搖了搖頭:“沒有,可能是昨天晚上沒睡好。”
有些事她也不太好說。自從柏總讓她考了駕照,又交給她這輛車後,她的煩惱也就多了。她心裡知道,在這個社會學的東西越多,對她就越好,所以學車的時候,哪怕天氣再炎熱,她也不覺得累。
最近弟弟總念叨著要考駕照,父母似乎也想公車私用,這讓她很為難,她很珍惜這份工作,不願意留下一點點瑕疵,以往對父母的要求她都是儘量能辦到就辦到,但跟公事有關的,她不願意妥協,怎麼也不肯答應。
矛盾就是這樣產生的。她很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改變現狀。
見她不願意多說,柏盈自然也不會沒有分寸感的打破砂鍋問到底,點了下頭,關心叮囑:“還是要多注意休息哦,不舒服的話一定一定跟我說,我給你批假,工作嘛,放那兒什麼時候都可以做,身體最重要。”
小嵐嗯了聲,發動引擎,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路況以及手上握著的方向盤上。
很快就到了公司,廖俊宏最近頻繁往外麵跑,膚色肉眼可見的黑了好幾個度,童月給柏盈帶了包子,送去辦公室時還問了句:“這麼熱的天還係絲巾啊?不怕中暑?”
柏盈微笑:“你不懂了吧?這是今年流行的穿搭。”
童月疑惑:“是嗎?好吧,我這個人確實很土。”
她也沒有糾結絲巾,“今天有好幾個人來麵試,你要不要去看看?”
以他們公司接到的訂單量來看,目前人手已經有些不足,未來隻怕會更緊缺,為了不耽誤生意正常運轉,必須要儘快招人,除了化妝師、銷售以外,廖俊宏終於開了尊口,他答應收徒。
他之前一直不願意,這些天累到眼神渙散,主動跟柏盈提起。
事到如今,他也發現自己是上了賊船,但這船他也不想下來。還是那句話,柏盈比起其他的投資合夥人來說,已經算是非常良心的了。
“那不是廖俊宏的事嗎?”柏盈問。
童月偷笑:“他說讓你過去掌掌眼。”
柏盈看了眼小嵐整理的工作日程安排,今天的確事情不多,她便答應。過來麵試的都是年輕人,廖俊宏對徒弟的資質很挑剔,要從五個人裡留兩個下來,實在拿不定主意,看誰都行,看誰都不行,所以才讓柏盈來瞧瞧。
柏盈下樓來時,瞥見坐在沙發上的五個人,一眼掃過去,皺了皺眉。
廖俊宏回頭,“你來得正好。”
五個
人也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三個年輕的男生,兩個年輕的女生。四個人眼裡都不約而同閃過一絲驚豔,隻有一個男生像是見了鬼一樣,一臉驚恐。
他的反應太強烈,原本還侃侃而談的,這會兒仿佛被人點了啞穴,在場的人都注意到了。
柏盈走過來,接過廖俊宏遞來的資料,翻了翻,“都挺不錯的呀。”
廖俊宏心裡已經有譜了,讓五個人都回去等通知。
那人見了柏盈跟老鼠見了貓似的,聽到說可以走了,連最基本的禮貌都沒顧得上,拿上雙肩包一溜煙跑了。柏盈輕嗤一聲,廢物。
…
等他們都走了以後,廖俊宏問道:“那個叫江昊的,你認識?”
“豈止認識。”柏盈很淡定地說,“從社會關係上來說,他是我表弟。”
廖俊宏:“?”
即便是跟柏盈認識很久的童月也愣住了。
“他爸爸是我媽的二哥。”
廖俊宏雖然看得出這對表姐弟的關係很差,但這會兒也有些犯難。走後門這事到處都有,要是把柏盈的表弟刷下來,麵子上會不會不太好看?
“不用糾結。”柏盈喝了口小嵐遞過來的咖啡,“你就算給他打電話讓他來,他也不敢來。”
見都是熟人,她也沒遮遮掩掩,“我媽沒走之前,跟那一大家子就鬨翻了,後來我媽走了,他們還想來搶錢,總之,我也跟他們鬨翻了。”
對於發生過的那些事,她都一筆帶過,懶得提,也不想提。
童月是知道她家裡一些事的,此刻也難掩擔憂,“他們知道你現在過得好,會不會……”
柏盈撲哧笑出聲來,“給他們臉了啊。”
她意味深長地說:“我想現在他們更擔心的是我想起他們,找他們‘敘舊’。”
她有錢了過去得罪她的人還敢貼上來,豈不是側麵證明她這個人太好欺負?還是當她是軟和的肉包子,誰都能啃上一口?
得罪過她的人,在知道她現在過得很好時,本能反應該是害怕、躲避才對。
小嵐怔怔地看向柏盈。
她還是頭一回聽說柏總有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