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中小型珠寶公司的老板,在他壽宴的時候都不出現,一個沈舒雅,小輩的慶功宴,卻都出場了。
一個人,怎麼能勢利到這個地步?!
歐陽老爺子是見識過大風大浪的人,自然知道商場之上什麼都是虛的,隻有利益才能叫人趨之若鶩。然而對於最近得到了爺爺原諒,因此能夠一同過來的歐陽歡的眼裡,這就是無恥的小人行徑!
她氣得臉都紅了,恨不得把那些背叛了歐陽珠寶的壞蛋都罵得狗血淋頭,她還看到從前那些圍攏在自己身邊討好的珠寶商人家的女兒,正圍攏在沈母的身邊小心翼翼地討好著。
如同從前討好她的樣子。
她本是個不管不顧的性子,想要上前把那幾個假裝看不見自己的死丫頭給叫出來,卻被一隻大手用力地壓住了肩
膀。
他一轉頭,就看到堂兄歐陽堂那張冷峻冰冷的臉,頓時打了一個寒戰,不敢動作了。
“你敢鬨事,彆怪我親手把你丟出去!”歐陽堂雖然拓展了軟玉市場,不過對於薛玄卻是從心底重視敬畏的,今天可是沈家大小姐的慶功宴,歐陽歡真敢在這個時候鬨事,那位薛爺是肯定翻臉的。
他並不擔心薛爺厭惡這個堂妹,可是卻擔心被薛玄遷怒,連累到自己。就比如之前與沈家大小姐的婚約,明明是歐陽玉自己的錯,可是連累的卻是整個歐陽珠寶。
歐陽歡如果丟人,丟得也是整個歐陽家的臉,歐陽堂還要臉呢。
他目光晦暗地看著前方更加寵愛歐陽玉,忙著架空自己的祖父,垂目輕歎。
那是他的祖父,難道他得到了珠寶公司,還會對祖父不
孝不成?可是老爺子如今卻防備他防備得跟個外人似的。
他突然有些意興闌珊,不過到底挺直了自己的脊背跟著歐陽老爺子一起進了彆墅的正廳,就見極大的客廳之下衣香鬢影,各處的角落裡還有許多冷硬強悍的黑衣大漢把守。
那強勢的樣子,顯然是薛玄的人手,叫他心底更加歎息起來。他不著痕跡的將目光落在了前方,今天穿得格外靚麗鮮活,姿態美妙的堂妹歐陽歡的身上,下意識去順著黑沉的夜色,去看彆墅外的薛玄。
那個仿佛融入了夜色的男人,眉眼冷酷堅硬,可是目光落在身邊那個踮起腳對他微笑的沈家大小姐的時候,目光卻那麼溫柔。
那一點的溫柔,都化去了他的冷酷。
他那個二嬸兒的心思隻怕是要落空了,沒準兒還得偷雞不成蝕把米。
歐陽堂皺了皺眉,不過他對沈家大小姐的印象不錯,也不願意為了看二房的笑話,就叫二房給人家添堵。他隻是個小輩,不能做長輩的主,因此徑直走到了正目光遊弋的歐陽歡的身邊,看她轉頭似乎嚇了一跳的樣子,表情就嚴厲起來,壓低了聲音說道,“你的小心思都給我收起來!老老實實的,你敢做一點壞事,彆怪我對你不客氣!”他順著歐陽歡的目光,看了遠處的薛玄一眼。
“你憑什麼命令我?!”歐陽歡今天是帶著任務來的,被堂兄威脅頓時就惱了。
她見歐陽堂的目光看向彆墅之外,頓時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原來大哥看上她了!”她有些嫉妒地說道,“沈舒雅有什麼好的,一個兩個…就因為她有沈氏珠寶當陪嫁麼!?”
她心裡早就存在著對沈舒雅意味難明的嫉妒。並不是因為沈舒雅和自己脾氣不和,而是因為嫉妒。她隻是二房的孫女兒,就算以後衣食無憂,得一份不菲的嫁妝,可是哪
兒有沈舒雅那麼風光。而且沈家夫妻疼愛女兒是出了名的,誰看了不眼熱?
歐陽家重男輕女,二夫人雖然寵愛女兒,可是更寵愛的是兒子歐陽玉,這樣的對比,更叫歐陽歡厭惡天真無知的沈舒雅。
“早知道大哥喜歡她,還推給我哥做什麼?白白叫高姐姐跟著受委屈。”她紅著眼睛冷笑道。
高婉寧的日子最近很不好過,她在歐陽家過慣了奢華的日子,就再也不能回到從前貧寒的生活中去。
而且她和歐陽玉已經有了肌膚之親,這段時間一直精神懨懨的,歐陽歡懷疑她可能是懷孕了。
看著高婉寧可憐的樣子,歐陽歡就心裡有些不自在。而且高婉寧借口自己不舒服,已經很久不肯陪著自己偷偷兒去賭石了。
高婉寧賺過一些錢,可是之前虧了的那三千萬實在太要
命了,她拚死拚活賺到的錢都在補打從歐陽玉手裡借到的那一千萬的虧空,如今手裡也沒有什麼錢了。歐陽歡自己一個人不服氣去賭石,結果賠得血本無歸,這才明白,一個賭字,真是害人不淺。
她這些年攢得那點兒零花錢都虧進去了。
要不是最近老爺子又重新寵愛起了她哥哥歐陽玉,歐陽歡隻憑著自己手裡的那點兒零花錢,都覺得不敢出門了。
“你再敢胡說八道,彆怪我抽你。”歐陽堂感到歐陽歡的惡意,頓時皺眉。
從小機靈古怪的堂妹,竟然變成了這麼惡毒的人,簡直叫他不認識了。
“我…”歐陽歡還是畏懼堂兄的,因此閉嘴不語。
她想到高婉寧在自己耳邊對歐陽堂的咒罵,心裡生出同仇敵愾的感覺。
高婉寧說歐陽堂是一條毒蛇,是個心中狠毒的人,以後歐陽珠寶落在他的手裡,一定會對他們二房趕儘殺絕,如今果然有這個征兆了。
為了個外人,就要打自己的堂妹。
還是高婉寧說得對,就該叫堂兄從歐陽珠寶滾出去,方才有他們的好日子過。
歐陽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下意識地去看那正被許多人簇擁著進門的那個一身黑衣的英俊男人。
他麵無表情地走在沈舒雅的身邊,身前身後都是圍著他討好的人。他們把沈家簇擁在中間,用最肉麻的奉承來捧著他們說話,時不時用敬畏的眼神去看那個高大的男人。看到他微微點頭似乎滿意的樣子,就露出興奮,用更甜蜜的語言去圍著沈家的人轉來轉去。那些甜言蜜語聽得人眼紅,可是歐陽歡知道,那並不是對沈家人的承認。
那是對那個男人,那個“薛爺”的敬畏與討好。
薛爺的光彩,被沈家無恥地享受著。
得到了薛爺的寵愛,就能將自己的家族扶持起來,這個想法二夫人灌輸給歐陽歡許多次,可是她在眼下,方才有了清晰的認識。
這個男人能夠呼風喚雨,得到他的青睞,歐陽珠寶就能煥發生機,得到他的支持,也能把歐陽堂這個礙眼的人從公司趕走!
之前歐陽歡很厭惡包辦婚約,因此一直同情著不得不和沈家大小姐結婚的哥哥歐陽玉。她本也抗拒著二夫人的建議,本著為家人犧牲的想法前來。
可是在看到那個強悍的男人的時候,歐陽歡隻覺得心裡噗通噗通直跳,自己的眼睛落在他的身上,竟然都不能轉移開。可是他的眼睛卻從不曾落在彆人的身上,隻是專注地看著那個沈舒雅。他似乎眼裡隻有她,這樣的表情,叫歐陽歡嫉妒極了。
她不願意在這個時候看到沈舒雅風光的樣子,也不願意
看到薛爺寵愛沈舒雅的表情,氣呼呼地轉過身去。
歐陽堂見她老實了,這才放心,理了理自己的衣領,走過去問好。
薛玄對他的印象不壞,況且能另辟蹊徑,尋找軟玉市場,這是個人才,自然對他高看一眼。
“你好。”歐陽堂果然是個人才,沈望舒早就猜測過,前世他被趕出歐陽珠寶,隻怕日子也不會很壞,如今更有些把握了。
“沈小姐今日光彩照人。”歐陽堂乾巴巴地恭維了一下,本著不要熱情誇讚叫薛爺心生不喜的思想,見果然薛爺的目光由警惕轉變成為滿意,頓時抽搐了一下嘴角。
這位緊張的薛爺,是不是以為自己的心上人是萬人迷呢?
“多謝。”沈望舒偷偷兒捏了捏薛玄的手指,叫他的目光收斂些。
歐陽堂又不是情敵,不必用“情敵必須死!”的眼神去看人。
“今天家裡來了不少人。”歐陽堂輕輕地咳了一聲,叫這兩個似乎很習慣地就手挽手叫人莫名地眼睛疼的家夥看向自己,一邊板著臉想著是不是自己也該找個女朋友了,一邊壓低了聲音說道,“薛爺的身份不比尋常,今天來了不少仰慕薛爺的小姐。”
他沉默了一會兒,方才繼續說道,“舍妹對薛爺心存仰慕,她年紀小不懂事,薛爺不要理會她就是。”他想了想去,還是決定跟這二位說一聲。
既然沈家大小姐在薛爺麵前給他說過好話,叫薛爺沒有對歐陽家趕儘殺絕,他當然要還了這個人情。
“誰?”沈望舒忍不住笑問道。
“舍妹。”歐陽堂自己沒有妹妹,說的自然是歐陽歡了。
“醜人多作怪。”
歐陽堂沉默了起來。
如果說這句話的是妒意大發的沈家大小姐,他還是能理解的,可是為什麼沈小姐還沒有說話,這位薛爺就冷笑著開口了?
歐陽歡雖然不是極美,不過年輕活潑,生機勃勃是個很靚麗的姑娘,怎麼就不入薛爺的眼,成了醜人多作怪了呢?他不知自己該說些什麼,也不能跟著一起罵自己的堂妹,不得不默默地站在沈望舒的對麵,用靜默的眼神表達自己的心情和態度。
“好了,不就是個小姑娘麼,你又不喜歡她,何必生氣呢?”
“她覬覦我,這是對你的輕視!”
“一會兒咱們不理她就是了,啊!”
歐陽堂看著沈家大小姐溫柔地安慰著臉色冰冷的青年,動了動嘴角。
這對話似乎有哪裡不對。
“多謝你過來告訴我們。”沈望舒溫和地說道。
她既然開了口,歐陽堂自然有了台階兒下,幾乎是立即點了點頭,之後轉身走了。
沈望舒笑著看著歐陽堂腳步飛快地遠離了自己,笑了笑,又把目光落在了遠處的歐陽歡的身上,看她的目光果然落在薛玄的身上,目光沉了沉。
她心裡其實很厭惡有人喜歡薛玄,可是卻不知該如何表達。
像彆的女人那樣嬌嗔嫉妒?
她不知道該怎麼做,因為她的愛人一直以來,總是叫她
無比的安心,從來沒有一個女人闖敢到她的麵前。
不論是季玄,還是攝政王阿玄,他們在那些女人衝到她眼前告訴她對自己丈夫覬覦之前,已經將那些女人排除到了她的生活之外。她安然地住在他們用權勢打造的世界裡,沒有一點的波瀾。這是她第一次遇到這樣直白地暴露在她麵前的,對她的阿玄的覬覦。
她動了動嘴角,有些茫然地將目光落在明亮的吊燈上。
她心裡不高興,可是如果這麼說,會不會有很難看的嘴臉?
薛玄的心在她這裡,他並不喜歡那些女人,這不是就應該足夠了麼?
可是為什麼心裡還是這麼不滿足?
她安靜地握著薛玄的手陷入了沉思,後者似乎感到她心裡翻滾的奇異的情緒,隻是安靜地陪在她的身邊,然而一雙黑沉的眼裡,卻隱隱地露出幾分殺機。
他抬頭去看那個歐陽堂的妹妹,看她幾乎驚喜地對自己露出一個明亮的笑容,不由打心裡生出了厭惡與痛恨。這種負麵黑暗的情緒,叫他幾乎想要將那個引起了沈望舒心裡難過的女人給撕碎,叫他幾乎不能忍耐。
“舒舒。”他顧不得收拾那個女人,隻不安地握住沈望舒的手。
他更在意的,是沈望舒的心情。
“我…”沈望舒動了動自己的嘴角,抬頭靜靜地卡著薛玄。
此時沈父已經紅光滿麵地走到了人群的最中央,人們紛紛散開,露出了很大的空間來叫沈父說話。高高的吊燈就在沈父的頭頂,將他照耀得醒目極了。他大聲地笑著,中氣十足,臉上帶著叫人不能忽視的光彩與自豪。
他說著沈氏珠寶的成功,說著自己女兒的成就,說著她無與倫比的才華與優秀,說了許多許多,方才終於對著大
家笑著說道,“日後,還請各位關照我家舒舒!”
“舒舒,過來。”他站在眾目睽睽之下,滿足得似乎得到了全世界一樣地說道,“我最優秀的女兒!”
人們紛紛讓開一條路,叫沈望舒能夠走到那最光明耀眼的地方去。
沈父沈母的笑容,還有豪門之家的人們,都在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沈望舒的心突然跳動了起來。
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幾步,看著那光明的中央,又慢慢轉身,對身後的愛人露出一個美麗的笑容。
她對他伸出手,問他,“要不要跟我一起走下去?”
她想要握著他的手,永遠都握著,叫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她的愛人。
誰都不能從她的身邊奪走他,誰都不能覬覦他,任何一個女人都不行!
她的笑容盛開在璀璨的燈火之下,那雙本迷茫中帶著難過的眼神,變得堅定,充滿了對他的愛意。
薛玄這一刻,眼角變得酸澀,說不出話來。
幸福離他這樣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