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舒一夜好夢。
畢竟雖然遭遇了一個南宮曜, 不過沈望舒也不覺得自己應該為這種賤人輾轉反側的呀。
更何況還有東方玄在自己的身邊, 就更沒有道理睡不著覺了。
可是她睡到了最後就覺得呼吸都艱難了, 一睜眼, 就見自己被少年緊緊地摟在懷裡, 這少年還把大半個身體都壓在自己的身上, 更加喪心病狂的是, 這少年一副清醒的樣子,也不知道專注她睡著的蠢樣兒多久了。
看到她迷蒙地張開眼睛似乎找不著北,少年的眼睛裡露出歡喜的笑意, 湊過來親了親她的臉頰,溫柔地說道,“舒舒, 你醒了?”看到沈望舒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 少年歪了歪頭。
他決定繼續偽裝無辜。
“我就是想叫你起床。”他溫柔地說道。
沈望舒側頭,看了看被厚厚窗簾籠罩的窗戶。
“已經七點了。”這世上也隻有東方玄才和沈望舒心有靈犀了, 很貼心地說道。
沈望舒沉默了。
才七點就叫人醒過來, 人乾事?
“我也舍不得舒舒睡不好, 隻是…”少年雪白的臉湊過來, 越發溫柔地親著她的眼角, 耳根,喃喃地說道, “你該上學了。”
“我該什麼?”沈望舒伸手捂住他的嘴,突然嘴角抽搐地問道。
“你忘了, 你今天高三啦, 該去上學了。”東方玄掙脫了少女,抱著她笑眯眯地問道,“昨天的作業完成了
沒有?”
沈望舒繼續沉默,覺得自己抽搐得嘴角都歪了。
那個什麼…在經曆了被八千億總裁捆綁,萬億總裁帶回家,世界第一殺手什麼的之後,突然出現了高三還有作業這麼淳樸的話題,這是不是畫風不符啊?
就連十分機智的沈望舒都不知道究竟改用什麼表情來麵對這個魔幻的世界了,她覺得自己的頭疼死了,捂著頭哼哼了一聲,在萬億總裁如同小狗兒一樣湊過來之後,慢吞吞地爬起來,推開了少年就往床下爬,順便呆呆地說道,“昨天老師沒留作業。”
說出這句話之後,少女的臉上突然有些自暴自棄的表情。
少年被推開也不惱,一隻手撐著自己的下顎靠在被子裡,彎起眼睛笑了。
沈望舒回頭看著這個溫柔的少年,歎了一口氣,把自己
的衣服整理得差不多了,湊過去親了親少年的嘴唇。
“早安。”她和他唇齒銜接的時候,看到少年的表情變得更加溫柔。
他順從地握住她的手,仰著頭接受這個溫柔的吻。
許久,他滿足地睜開了自己的眼睛,跳下床和沈望舒手牽手一起走出門,門口正冷冷地站立著一個英俊而冷酷的男人,他看到沈望舒和東方玄走出來的瞬間,不著痕跡地退後了一步,似乎對這兩位有一種天然的警惕。
沈望舒覺得很有趣,對東方玄眨了眨眼睛,兩個人露出了一個心有靈犀的笑容。這種笑容太可惡了,又不能往死裡打叫他們知道知道殺手的冷酷,阿夜決定當做沒看見,看到東方玄笑了,他的臉上隱隱露出一個惡意的表情。
“老爺子回來了。”他帶著幾分險惡地對少年說道,“知道少爺帶了女朋友回來,連夜坐專機從南極回來。”
沈望舒慢慢地沉默了。
這種萬億富豪有錢人她真的很不懂。
南極?
當自己企鵝啊?!
東方玄同樣默默退後了一步,用一種非常憂鬱的表情看住了自己的愛人。
“舒舒。”他突然喚了一聲。
阿夜突然皺了皺眉。
他記得這狡猾的小姑娘是叫思純吧?
“小名兒。”沈望舒對阿夜和氣地說道。
英俊冷酷的男人挺拔地站著,用最無情而殺手的目光看著她,似乎對她到底叫什麼完全不感興趣。
“怎麼了?”沈望舒看著這個一臉裝模作樣的第一殺手,咳了一聲又轉頭去看用忐忑而擔心的目光看著自己的東方玄。這少年的目光複雜,仿佛充滿了擔憂,他的臉都蒼白了,沈望舒忍不住溫柔地問道,“你在擔心什麼?”
“不論發生什麼,我們都在一起。”少年輕聲說道,“我爺爺…”
沈望舒的心目中更加浮現出一個冷酷無情,鐵血會拿支票抽在自己臉上,叫自己這個沒根基的丫頭從孫子身邊滾蛋的老古董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握住東方玄的手,充滿了勇氣,也似乎是被彼此更多的勇氣,溫柔地說道,“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就已經有所覺悟。”
自己會和阿玄有很多艱難的阻礙,可在他們在一起後,這些又算得了什麼呢?沈望舒看到東方玄怔住了,溫柔地說道,“不論你爺爺說什麼,我都不會和你分開。”
那些拿支票甩人的都蠢死了好麼?
得到這個男人,就等於得到了他的無數的財富,不比支
票上那點兒小錢多多了麼。
有誰放棄大的隻要小的呀。
當然,拿了支票不分手,才是沈望舒的風格。
這有個非常學術的名詞,就叫大小通吃了。
得到了沈望舒的保證,東方玄才似乎鬆了一口氣的樣子,雖然他還是有些不安,可是似乎被愛人安慰了,牽著她的手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
阿夜忍耐地看著這兩個沒完沒了地對視順便彼此微笑,忍得幾乎要反胃了,這才淡淡提醒道,“老爺子在下麵等著。”他的冰冷的臉昭示著這是一龍潭虎穴,沈望舒覺得自己做好了準備,用力握了握東方玄的手,兩個人一起往樓下走。
這所謂的樓下其實是在另一片彆墅區了。
沈望舒覺得當有錢人也蠻艱難的。
彆墅修得這麼大,走起路來不覺得累啊?!
當然,這種小市民的那點兒吃不著葡萄就說葡萄酸的嫉妒心態就不好光明正大了。
沈望舒和東方玄慢慢地走到了東方老爺子所在的地方,深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個最純潔美麗,羞澀可愛的笑容,把自己偽裝成天然型美少女,這才在阿夜鄙夷的目光裡推開了麵前一道金光閃閃的大門,往裡麵歎了一個頭,之後打了一個噴嚏,用震驚的目光看住了默默垂頭的東方玄。
“這是什麼情況?”她木訥地問道。
大門裡透出的冷氣,叫沈望舒一下子就從初夏轉換到了臘月天啊。
而且裡麵飄著的鵝毛大雪是個什麼情況?
“你說過,不會和我分手。”少年用最憂傷的表情看著
沈望舒,深情地捂著胸口說道。
他在沈望舒震撼的目光裡垂頭說道,“爺爺他…反正不分手。”他話音未落,阿夜已經熟練地從一旁安靜的仆人裡接過了兩件厚厚的羽絨大衣,一件丟給沈望舒,一件給東方玄穿上,當沈望舒把自己包裹好了,他順手再次打開了金光閃閃的大門,把沈望舒塞了進去,順便貼心地關上門,不許東方玄跟著進去。
沈望舒眼前一花就置身冰天雪地了,她看了看地上碼放得整整齊齊,還切割得很有冰山味道的那些疊起來的冰塊,再看看冰塊上的大片的雪花,仰頭。
頭頂上,巨大的造雪機無聲地工作著。
好幾台冷氣機同樣在工作著,還有大風從一旁的風口裡吹進來。
沈望舒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看這片冰天雪地了。她隻是一個普通的高三生來的,此時慢吞吞艱難地走在冰上,就看到不遠處,一處支出的冰山上,正坐著一個孤單
的背影。
毛茸茸的。
沈望舒湊過去一看,險些滑倒。
一隻大號企鵝正一臉憂傷地垂頭坐在冰塊上,看到她的身影,這企鵝抬頭,看了沈望舒一眼。
沈望舒就看到這是一個年紀不小的老頭子,身上穿了一件仿真企鵝裝,就真的把自己當企鵝了似的,不過不怕人的企鵝沈望舒見的不多,看到他默默地給自己讓了一個位置,沈望舒心中尊老愛幼的那點良心蘇醒了,裹著羽絨大衣坐在這老頭子的身邊,和他一起垂頭思考人…呃,鵝生。
就在很久的沉默之後,她就聽到老企鵝用悲傷的聲音說道,“我是南極的最後一隻東方企鵝了。”
沈望舒默默地捂住嘴巴。
她含糊地應了一聲。
“我隻有一個孫子…”老企鵝繼續憂傷地說道。
“您是最後一隻,怎麼還能有你孫子的第二隻呢?”沈望舒溫和地問道。
老企鵝沉默了一下,堅決當做沒聽見,用更憂傷的聲音說道,“他是東方家族最後的一隻企鵝了,如果不結婚,以後我們的種族就會斷絕。”
他用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忍笑的少女,含著真誠的眼淚拿毛茸茸的小翅膀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小姑娘,你是他帶回家的第一個女孩子,以後一定要和他相信相愛,和他生很多的小企鵝,壯大我東方家族啊!”他感激得流下了眼淚,揮著翅膀大聲說道,“等我死去,這片天地,就都是你們的了!”
她對冰天雪地沒啥想法好麼。
沈望舒揉了揉眼角,嘴角的笑容更加燦爛。
怪不得東方玄擔心自己和她分手,原來不是親爺爺棒打鴛鴦,這親爺爺是個神經病啊。
正常點兒的姑娘,這個時候沒準兒已經被嚇跑了好吧?
“好的,您放心,一定會有很多小企鵝。”穿越了這麼多世界,沈望舒早就不正常了,男人生子都經曆過,這算得了什麼?
老企鵝扭頭,用濯濯的眼睛看著格外溫柔,完全沒有一點異樣的少女。
“好孩子,叫爺爺,啊!”他撲上來,似乎還要親親這個乖乖的小姑娘。
這個動作沒有得逞,老頭兒被提著企鵝裝提在半空,轉頭就看到阿夜那雙滿懷鬱悶的眼睛,急忙垂頭偽裝自己是一隻迷失在鵝生道路上的老企鵝。
東方玄在這個時候非常忐忑地走過來,看了看這老企鵝
,眼裡露出一抹絕望,之後用非常憂傷的表情撲到了沈望舒的肩頭,抽著自己的鼻子小聲兒說道,“我不分手。”他覺得這爺爺間歇性的抽風一定會叫愛人很恐懼的,急忙用真誠的眼睛看著沈望舒說道,“我們可是真愛!”
真愛,就該什麼都不在意,哪怕爺爺是個神經病。
“挺好的。”沈望舒沉默了一下,溫柔地說道。
少年一怔,眼裡的光彩慢慢地綻放。
他恢複了在沈望舒麵前的溫柔內斂,含著柔情笑著看她。
這個時候,仿佛沒有什麼能叫他看到沈望舒之外的人了。
老企鵝探頭探腦,非常想和沈望舒說話。
東方玄順勢拉住沈望舒的手,走過這老頭兒,一邊走一邊對沈望舒溫柔地說道,“該去上學了。”
“上什麼學,請家庭教師!”老頭兒在後麵急忙地炫富道。
東方玄才沒聽見呢,他充耳不聞,同樣看道沈望舒也當沒聽見,更加感到自己和愛人心有靈犀,兩個人一起走出金色的大門,就看到安靜的仆人將大門關上,沈望舒這才小聲笑道,“你爺爺很有趣。”
她頓了頓,對東方玄溫柔地說道,“他能承認我,願意接受我,我真的很感激他。”這樣的老者,是曾經掌控了東方家族的人,怎麼會有那樣無害而蠢蠢的樣子呢?不過是因為,她是他孫子喜歡的女孩子。
因為孫子喜歡,所以在他的眼裡,她是一家人,才會用這樣不同的樣子來見她。
“爺爺得謝謝你。”東方玄笑了笑,溫柔地說道。
沈望舒露出一個詫異的表情,急忙問道,“因為你隻喜歡我?”
“是。”
少年看著隻和自己差不了多高的少女,伸手摸了摸她的臉,仿佛這樣才會知道她是真實的存在,低聲說道,“從十五歲,我就對他說過,如果這世上沒有一個你,那麼我永遠都不會再愛上另外一個女人了。”
他伸手,將少女纖瘦得幾乎能感受到骨架的身體擁抱在懷裡,輕輕地說道,“爺爺一直很擔心東方家會後繼無人。”可是他同樣得感謝自己的爺爺,因為他並沒有因自己的任性,就逼迫自己親近彆的女人。
“為什麼是十五歲?”沈望舒被這樣的深情感動,低聲問道。
“十五歲是豪門子弟的成年禮。”東方玄眼裡閃過一抹笑意,在沈望舒詫異的目光裡輕輕地說道,“成年禮上,總會被塞個女人。”
有了第一個女人,才相當於成年。
東方玄卻拒絕了,並且告訴自己的祖父,沒有他的舒舒,自己就…一輩子沒法成年了。
沈望舒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這就跟古代大戶人家的子弟,十幾歲就給倆通房丫頭似的。
這什麼破規矩啊!
“做得好!”她對少年知道守身如玉給予了高度的評價,覺得自己應該獎勵他,湊過來親了親他的嘴角,滿意地說道,“以後我親自叫你成年。”
她說完這樣大膽的話,就臉紅了,又似乎聽到從身後傳來小小的歡呼,扭頭,就看見金色大門開個一條小小的縫隙,一老頭兒正在探頭探腦。
似乎沈望舒的話,叫他特彆欣慰。
顯然這老頭兒已經為孫子操碎了心了。
不過,感到老人熱忱的沈望舒,又忍不住有些愧疚。
她從前隻沉浸在每一個阿玄的寵愛與庇護裡,從來都沒有想過,如果自己沒有出現,阿玄會怎樣孤單。
他也會像這樣一個人一直等著自己,不會開始第二段感情的吧?
這樣的感情會令人感動,可是感動之外,沈望舒終於能為阿玄想一想,沒有妻子和兒女的陪伴,一個人到老,會是怎樣的寂寞。
她就連想一想都無法忍受這樣的而寂寞,此時聽著東方玄用這樣雲淡風輕的模樣說著其實很決絕的話,她的心酸澀不已,第一次有些慶幸,自己還是在這裡出現了。她摸了摸少年還帶著幾分稚嫩的後背,緊緊地伸手和他抱在一起,低聲說道,“我在這裡。”
她來了,努力給他幸福。
頓了頓,她又忍不住有些羞愧地問道,“如果我不在,你後繼無人的話…”
看東方玄的樣子,隻怕叫人代孕都是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