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頭鯨安撫地蹭了蹭小海豚,浮上水麵,朝著遊艇的方向叫了起來。
鯨類海怪獨有的嗡鳴聲瞬間響徹整片海域,海底深處更是傳來了海怪們同樣低沉的回應。
這樣巨大的動靜,遊艇裡的人自然不可能察覺不到,很快的,工作人員便帶著望遠鏡出來了。
虎頭鯨繼續呼喚著海底的族人,往日慈愛的眼神早已轉為了堅定。
沒一會兒,附近海麵陸陸續續浮起了一頭頭身形巍峨龐大的海怪,很快就將遊艇包圍了起來。
冉木悄悄探出頭看了一眼趕過來的海怪們,不明所以地歪了歪頭,“長老為什麼要來這裡?”
小海豚躲在虎頭鯨龐大的身軀之下,等了一會兒沒得到回應,便轉了個身,試圖偷偷溜走。
沒想到,還沒遊了一段距離,整隻海豚就被虎頭鯨一口叼到了嘴裡,浮上了海麵。
冉木連忙掙紮著叫喚起來,無奈長老早就在無數次叼著他到處玩的過程中掌握了咬海豚的經驗,不僅沒讓冉木掙脫,還叼得更穩了點。
小海豚急得就要發脾氣,一抬頭卻看見了正站在甲板上、望著自己的男人。
氣鼓鼓的小海豚瞬間蔫了,軟巴巴地耷拉著尾鰭,一動不動地垂著小腦袋,裝死。
小崽子不鬨騰了,後麵的一係列交涉就變得非常簡單。
冉木隻聽見海怪們嗡嗡嗡地一通叫,甲板上的男人又啞聲說了幾句話,緊接著就有一個無比眼熟的巨型魚缸被一群人從遊艇上吊著繩子緩緩放了下來。
隨後,沒等小海豚反應過來逃跑,自己就被虎頭鯨放進了那隻魚缸裡。
精美的魚缸迅速被拉了上去,小海豚回過神來,頓時氣得仰著腦袋直叫喚,可惜他不會用聲波攻擊人,稚嫩軟糯的海豚音聽著更像在撒嬌。
眼見著熟悉的男人快步來到自己身邊彎下腰,海怪們又都不管他,小海豚委屈極了,對著男人細聲細氣地仰頭抗議了幾聲,就閉上圓圓的黑眼睛,不肯出聲了。
清爽的海風拂過船舷,裹挾著溫柔的絮語。
男人在魚缸前彎下腰,俊美的臉上平靜而淡漠,看不出什麼情緒,唯有靜靜凝視著小海豚的那雙狹長漆黑的眸子,依稀能看出幾分柔和與疼惜。
骨節分明的大手探進魚缸,手背上甚至帶了一道猙獰的疤痕,看著似乎是燒傷造成的,一如男人同樣嘶啞可怖的嗓音,並不是多麼溫和可親的形象。
然而當粗糙的指腹撫上小海豚眼角的時候,卻是輕緩而溫柔的。
仿佛刻入靈魂的觸摸,一下一下,動作幅度幾乎完全一致,恰到好處的安撫力度,熟悉到讓人落淚。
片刻後,嘶啞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帶著心疼和些許責備。
“怎麼回了大海還是這麼傻,放個魚缸都能把你嚇成這樣。才多少天沒見,看都不看我了。”
小海豚聽著熟悉低啞的聲音,氣呼呼地扭了扭身體,轉了過去緊貼著魚缸壁,逃避現實,又叫喚起來,凶巴巴地罵道:
“你和長老一樣壞脾氣!不聽我的話!以後都不要叫你爸爸,也不要叫長老!”
海豚軟嫩的叫聲聽起來除了可愛還是可愛,讓人生不起半點氣。
沈風骨摸了摸小海豚的頭,低聲笑道:“養養,我聽不懂海豚的語言。”
見小海豚急得又轉過身浮出水麵,男人才道:“養養答應我每天都來吃藥,吃完我就放你回去玩,這樣好不好?”
冉木聞聲疑惑地睜開眼睛,看著男人沉靜俊美的麵容。
如同過去許多年一樣,沈風骨麵上永遠是平靜而鎮定的,給人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雖然因此很多人看不透他,但也因此讓更多人甘願信任追隨他。
魚缸裡的小海豚安靜了一會兒,才仰頭輕輕叫了一聲,腦袋湊過來抵著男人的手心磨蹭,軟巴巴地撒嬌。
沈風骨眸中露出笑意,接過一旁秦助理遞過來的藥,低聲對小海豚解釋:“這藥能緩解睡眠過度的症狀,養養現在沒法接受靜脈注射,藥物混在蛋糕裡也會削弱藥性,隻能含著藥片讓它發揮藥性,更不許吐出來,能做到嗎?”
冉木遲疑地看著那瓶藥,點了下腦袋。
“張開嘴。”沈風骨將藥片放到小海豚的舌頭底下,讓它含著,確認冉木沒有試圖把藥吐出來,才帶著些許嚴厲叮囑:“如果養養把藥吐了,以後就要跟我回去。”
小海豚忙緊張地晃了晃腦袋,看著傻乎乎的。
男人凝視著這一幕,喉結動了動,還是沒說什麼,抬手緩緩摸了摸小海豚的頭,指腹掃過圓圓的黑眼睛。
後麵的秦助理遞過來一個嫩黃色的印著小雞崽的遊泳圈,看著倒像是小孩子學遊泳用的。
小海豚一見那泳圈就開心地叫喚起來。
沈風骨將泳圈上拴著的橡皮繩圈套到小海豚身上,收回手,直起腰,退後一步。
巨型魚缸再次被緩緩放了下去。
眼見著小海豚接觸到海水後便靈活地遊了出去,在海麵上高高躍起,一頭紮進了碧藍的海水,拖著可愛的泳圈不見了蹤影,而海怪們也齊齊叫了一聲,追著小海豚離開,船頭站著的沈風骨才收回視線,將緊攥著的藥瓶放進兜裡,淡淡道:
“聯係下古醫生,取消明天的預約。”
說完,男人轉身回了遊艇內部。
秦蒼恭敬地應了一聲,看著自家老板挺拔的背影,默默歎了口氣,摸出手機開始撥號。
要是古醫生知道他治了七八年的海豚病號因為老板一時心軟再次飛了,一定會氣得當場把白胡子揪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