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柳淳在京城折騰出動靜,朱能都是欣欣然,比自己立功還高興,這就是好朋友,絲毫不會因為分彆而遺忘彼此……
朱能實在是想不明白,小皇帝朱允炆怎麼會連師父都容不下,那麼能乾的柳兄弟都被殺了,還想不想讓天下變得更好了?他簡直是瘋了!
既然如此,那就反了吧!
立刻殺進京城,衝到奉天殿,揪著朱允炆,來問問他,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什麼喪心病狂?
朱能的想法很單純,單純到忽略了失敗的可能。
倒是跟著朱棣的另一位文官,王府長史葛誠此人跪在了朱棣的麵前。
“王爺,容臣說一句話,王爺萬萬不可這時候動手啊!”
“這時候不行?那什麼時候行?”朱棣譏誚著問道。
葛誠遲愣一下,磕頭作響,“王爺,臣雖然是陛……朱允炆派來燕王府的,可這些年,臣深知王爺文韜武略,心胸為人,遠勝朱允炆萬倍。這大明江山,隻有王爺才能繼承,臣願意替王爺牽馬墜蹬,肝腦塗地。”
“還請王爺不要懷疑老臣之心,老臣所說,全都是為了王爺。如今王爺有兩大缺憾,萬萬不可起兵,否則隻會一敗塗地。”
朱棣認真看著他,尤其是葛誠主動承認自己是朱允炆的奸細,讓朱棣對他另眼相看。
“葛先生,你的確能坦誠相見,孤甚是欣慰。你所說的缺憾,是不是指孤身在西北?”
“有這方麵。”葛誠忙道:“王爺的根基在北平,那裡有十萬大軍,如今王爺身邊隻有八十人,縱然王爺韜略過人,能征善戰。但雙拳難敵四手,猛虎架不住一群狼。王爺此刻起兵,此地起兵,不亞於飛蛾撲火。”
“再有,朱允炆剛剛登基,雖然柳大人之死,跟他有莫大的關係,當他畢竟還,還是天子……占據大義名分。王爺起兵,就是謀反。到時候朝野上下,未必會支持王爺。老臣以為,還是應該想辦法返回北平,靜待時機,等候朱允炆出錯,到了那時候,王爺再起兵,也為時不晚。”
朱棣認真聽著,不時點頭。
“葛先生所言,的確都是為了孤王著想,隻是很可惜,孤不能聽從你的建議!”
葛誠驚訝地看著朱棣,“王爺,莫非還是不信任老臣,老臣絕沒有……”
“不!”朱棣擺手,“葛先生,你說的都對,可孤不能隻考慮自己啊!”
“王爺,你的意思是?”
“葛先生,我那位侄子借口調回柳淳,在半路上把他給殺了。如今朝野悼念柳淳,勢必又會激怒朱允炆,他和他的爪牙還會殺人的!”
“你說得對,現在時機還不成熟?可什麼時候時機成熟?難道一定要坐視朱允炆殺光朝廷上下的忠良之士嗎?難道死了一個柳淳,還不夠慘痛嗎?先生,你可知道,整個變法就是柳淳設計的,他死了,我大明的變法大業,就毀了一半!”
“若還是任憑朱允炆殘害忠良,到時候就算孤能打敗他,又有什麼用?還有誰能替大明推行變法?”
“孤不能想著自己,孤必須站出來!”朱棣握緊了拳頭,“孤此刻舉起義旗,朱允炆就不得不把精力放在我的身上,內憂外患之下,他未必敢殺京城的那些忠良乾吏。孤起兵,不為彆的,隻為給我大明留下一口元氣啊!”
朱棣是真的痛心疾首,柳淳死了,那可是父皇都看重的人才,怎麼就敢隨便殺了?不怕天譴嗎?
葛誠見朱棣態度堅決,非比尋常,心中的豪情也湧了出來。
“王爺,老臣服了,王爺胸襟氣度,眼界見識,堪比先帝。更兼大仁大勇,世所罕見。老臣願意與王爺同生共死!”
葛誠說著,拿起匕首出了帳篷,等他回來,手裡多了一碗馬血,他讓人準備兩麵旌旗,就沾著血,寫下了八個字。
奉天靖難,護國救民!
朱棣默默念叨了兩遍,欣然道:“好,立刻打起旗號!”
朱老四邁著大步,到了帳篷之外,他翻身上了棗紅馬,手裡提著明晃晃的一把戰刀。
在朱棣的身後,隻有八十名騎士,加上一文一武兩個人。朱棣可是統禦過千軍萬馬的人,他也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人生當中,最重要的一戰,竟然是如此寒酸!
“弟兄們,隨我進軍鹹陽!”
區區八十人,還敢主動攻城,朱棣的腦袋裡麵,也不知道裝了什麼玩意,跟找死還有什麼區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