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想?難道秦征不隻是說說而已嗎?
睫毛不安地撲扇兩下,手腕被握的季嵐川抬眼看向對方, 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我沒有開玩笑。”仔細地替青年塗抹藥油, 秦征的表情依舊十分平靜,他的語氣太過淡定,仿佛此時兩人討論的不是婚姻大事、而是“今晚吃什麼”這種簡單的問題。
不想在這種事上欺騙對方, 季嵐川實話實說地開口:“我還沒有想好。”
婚姻和戀愛不同, 本著對雙方都負責的原則, 他不可能再用“試試”的態度去麵對秦征。
“那就好好想。”
本也沒打算在今天就得到讓自己滿意的答案, 秦征指腹沾著清涼滑膩的藥油,輕重適宜地在青年的傷處揉捏, 沒想到對方真的會對自己輕輕放過, 季嵐川在心裡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有點說不出的失落。
按照霸總的常規操作,秦征這個時候不應該說“不用想、聽我的”才對嗎?
“我不想在這種事上逼你。”
察覺到小兔子不甚明顯的低落,秦征用濕巾擦淨手指, 歎了口氣將人拉到自己腿上:“你可以慢慢考慮, 我有足夠的時間去等。”
比起三十有五的自己, 懷中的青年實在太過年輕,秦征雖然想得到回複,卻也不希望對方因為一時衝動而答應自己。
身體和靈魂的雙重契合才是愛情, 如果可能, 他永遠也不想對青年使用那些過激的手段。
點了點頭,季嵐川的喉嚨忽然有些發堵,他抬起頭,對上男人滿是溫柔和縱容的眼睛:“那您呢, 您考慮好了嗎?”
臨近不惑之年,秦征當然清楚自己心中的欲|望與訴求,幾個月來的相處與磨合,早已讓他非這隻漂亮美味的蠢兔子不可。
找到鑰匙打開辦公桌下最後一格抽屜,男人微微彎腰拿出一個首飾盒:“你說呢。”
黑絲絨的小方盒被對方輕巧地放入他的手心,季嵐川卻覺得自己正捧著逾越千斤的重量,他知道裡麵裝著什麼,卻沒有足夠的勇氣將它打開。
“嚇到了?”五指張開,秦征由上至下、安撫地順著青年僵直的脊背,“本來沒打算這麼早給你,但是……”
但是他卻沒能控製好自己。
明明知道這樣會給對方帶來壓力,可他還是想讓青年看看自己的真心。
“我沒有什麼藝術天賦,隻能請相熟的設計師去完成,”頓了頓,秦三爺的聲音難得有些緊繃,“不打開看看嗎?”
從沒想過男人在自己背後做了這麼多事,季嵐川“嗯”了一聲,眼淚卻不由自主地掉了下來。
和以往或是做戲或是求饒的哭泣不同,青年這次根本就沒有想要落淚的念頭,直至看見黑絲絨上那滴晶瑩的水珠,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在哭。
“怎麼哭了?”被對方突如其來的眼淚嚇了一跳,秦征忍不住攬住青年的肩膀,“不喜歡就不收,隨便丟掉也沒……”
“我不知道。”
少見地打斷男人的話,黑發青年淚眼盈盈地看向對方:“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哭。”
他微微抿著唇,鼻尖也有一點可憐且可愛的淺紅,這副委屈巴巴的模樣看得秦征心疼又好笑,連忙抬手擦了擦對方的眼淚:“是我的錯,不該這麼早就嚇你一跳。”
沒想到對方會為這種小事主動道歉,季嵐川吸了吸鼻子,莫名覺得自己有一點作,可他前世今生都沒有經曆過這種類似求婚的場麵,自然會覺得手足無措。
和幼時父母恩愛的秦三爺不同,季嵐川從未接受過任何正麵的、有關愛情的熏陶,與現實是兩個次元,哪怕知道再多套路,在捧住秦征的一顆真心時,他還是會下意識地想要退縮。
人在麵臨未知時會本能地感到害怕,季嵐川此刻就是這種感覺,可在秦征想要將戒指盒拿走的瞬間,他卻速度極快地合攏手指。
“我的,”緊緊握著手心裡的絲絨小盒,青年裝作凶巴巴地瞪了男人一眼,“給我的東西您怎麼還搶?”
哭笑不得,秦征輕輕覆住對方的右手:“我以為你不想要。”
送個禮物也能把人嚇哭,他在情愛方麵果然不夠擅長。
“我、我先收著。”
短暫的慌亂過後,季嵐川並沒有因為心中無措就選擇退卻,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瞄了一眼,青年兀自嘀咕道:“怎麼隻有一枚?”
簡潔大方的淺銀指環,一看就是專門為男性而設計的款式,沒有任何花哨的寶石或碎鑽做裝飾,正好適合日常生活中隨時佩戴。
“這是準備用來求婚的戒指,”順了順青年耳邊柔軟的黑發,秦征的語調溫和得不像話,“至於結婚時那兩枚,我想讓你親自來選。”
見對方動作似有猶豫,他捏住青年的手指、稍稍用力將那方首飾盒扣上:“不用急著戴上,既然給了你,我就不會再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