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1 / 2)

確定白時年臉上的驚駭不是作假,季嵐川坐在病床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對方:“白少爺不知道嗎?你口袋裡的紙包, 就裝著這隻貓的骨灰。”

“以命換命, 找一隻攻擊性強的碧瞳黑貓, 強迫它牢牢地盯住我的照片,而後用手將它活活掐死,再讓貓血覆蓋住整張照片……”

“夠了!”

乾嘔一聲,白時年嗓音顫抖地喝止住青年,他飛快地將手伸進口袋,而後將一個深黃色的紙包遠遠丟開。

那紙包上滿是歪歪扭扭的赤色紋路, 明明是代表正氣的朱砂,它卻偏偏能給人一種陰冷的感覺。

從未想過許道生給自己的東西竟會如此喪心病狂, 白時年心中頓時湧上一股後悔的感覺, 他是想趕走季嵐沒錯,但這不代表他願意為了對方而不顧自己的安危。

衣擺上鬼火燃燒,白時年卻還是從骨子裡泛著冷意,腿軟到站不起身,他打著寒顫開口:“它為什麼還不離開?”

冤有頭債有主,哪怕心中有怨,這隻黑貓也該去找許道生才對。

“大概是因為你的指尖血被融進了它的骨灰裡, ”確定自己身上的詛咒為何, 季嵐川心中大定,說話間也帶著幾分能氣死人的漫不經心,“反正你也看不到,就當自己買了個隱形掛件帶著玩。”

“你!”

還沒等白時年把話說完, 感知到危險的黑貓就再次變回臨死前怨氣最深的駭人模樣,條件反射地避開對方的眼睛,白時年手腳打顫地咬住下唇,死活也不肯向麵前的青年服軟。

“你不是季嵐,”死死地盯住對方遊魚閃倏的左眼,白時年終於確定自己先前的猜測,“你到底是誰?!”

麵對總裁爸爸時都沒有鬆口,季嵐川又怎麼會在主角受的麵前袒露自己穿越的事實,他眨了眨眼睛,無辜且真誠地答道:“我就是季嵐啊。”

“一個甩掉渣攻遠離賤受後、重新煥發生機的季嵐。”

渣攻賤受。

儘管不常看,但白時年也能從字麵上理解這兩個詞的含義,從未被人這樣評論,他臉色漲紅,一時卻找不到什麼能反駁的話說。

在季嵐川眼中,重生後的白時年就是典型的“又壞又蠢”,他知道對方性格上的改變有八成是因為秦子珩,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在白時年決定對自己下手的那一刻,他就應該做好接受反噬的準備。

詛咒已現,按照往日的經驗來說,季嵐川隻要將貓魂劈散,他便可以活蹦亂跳地下床出院,可以德報怨不是季大師的作風,事情發展到現在,他定然要好好為白時年和他背後的“高人”準備一份大禮才是。

將枕下的鎮魂符篆反扣,被天道和貓詛雙重針對的季嵐川頓時感到一種魂魄即將出竅的飄忽,耳後紅痣漸漸凝成,先前糾纏著白時年不放的黑貓,立即渾身炸毛地盯住青年。

那是一股很可怖的氣息。

凜冽而又浩然,纖細的青年擁被坐在床上,給人的感覺卻如同一把斜插在雪山之巔的利劍,注意到對方周身隱隱浮現的電弧,黑貓喵嗷一聲,噌地鑽進了身邊人的身體。

“呃……喵!”

骨血交融,哪怕白時年受天道庇護,也不可能在此時抵禦黑貓的入侵,他雙眼圓睜,眸色也變為幽深的碧翠。

以為上了人身小爺就不敢下手?

並指為劍,季嵐川鳳眸微眯,眼中隻剩下白時年眉心那顆和自己如出一轍的紅痣。

“內有霹靂,雷神隱名……去!”

眼見著那抹紫光攜帶著風雷之勢向自己襲來,被黑貓附身的白時年卻根本動彈不得,金光神咒對邪物有天然的威懾,一人一貓氣機相連,眨眼之間便已經被驚雷吞沒。

痛。

麵容不自然地扭曲,白時年從未體會過如此可怕的劇痛,他四肢抽搐,當即狼狽地癱倒在地蜷成一團。

在那道仿若天罰的驚雷麵前,他心中所有的陰暗都無所遁形,丟開所有借口直麵自己的醜惡,這種感覺,就像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當眾扒光般難堪。

按理來說,以季嵐川對道法爐火純青的掌控,哪怕有臟東西附著人身,他也能輕而易舉地分出陰陽二界、保證自己隻劈鬼而不傷人。

可對於白時年這種人,有仇必報的季嵐川,絕不會再心軟讓對方好過。

耳後紅痣漸漸散開,原本在白時年體內張牙舞爪的黑貓也化為虛影輕輕跌落,貓詛已破,幾個城區外的許道生,立時便跪在法壇前“哇”地一聲吐出血來。

曾經掐死過黑貓的指尖黑氣繚繞,很快便將那裡的皮膚侵蝕得和老人一般枯瘦乾燥,許道生從未見過這種身懷詛咒還能馭使雷霆的怪胎,猝不及防便被對方劈得身負重傷。

三腳貓的功夫也敢到自己麵前顯擺。

確定冥冥中傳來的反饋仍舊屬於許道生,季嵐川強忍身體的不適,冷著臉看向地上雙眼無神的白時年:“他問你要了什麼報酬?”

詛咒破開,那被青年刻意保住一命的黑貓便隻認得白時年血液的氣味,它陰測測地盯著對方的咽喉與眼睛,似乎是在琢磨著從哪裡下口比較方便。

感官遲鈍卻又能感受到神經末梢傳來的綿密刺痛,白時年驀地想起了前世自己車禍身亡時的可怖場景,那是他重生後最想避免的結局,可是在這一刻,四肢大開狼狽倒地的他,似乎又和前世有了微妙的重疊。

如果能夠選擇,他寧願自己被車撞死,也不願這樣卑微地匍匐在季嵐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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