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段時間628做了很多關於以前的夢, 他想起來自己來到這個病院之前的事情,還有他被人頂替了位置,最後隻能當一個任人擺布的可憐蟲。
他本來是不在意的。
畢竟他的人生本來就乏善可陳, 在那個性格強勢蠻橫的母親的擺布下,他的人生就像一條已經被規劃好路線的單軌火車, 如果沒有發生這些事情,他也做著提線的木偶,最終走向死亡。
木偶不會思考人生的意思,他之前一直是這麼以為的, 所以就連自己的姓名都可以拋棄,可是有一些奇怪的人出現之後這班本來會按照軌跡行駛的火車就突然偏離了航道。
曾經有一些穿著他們病院的員工服, 但是卻不太像醫生的人歇斯底裡地拉著他, 怒吼著一個問題。
“鑰匙在哪裡?”
“門在哪裡?”
“要離開,要離開, 要逃離這裡!”
他隻是冷淡又麻木地望著這些人,最終他們的命運也難逃變成木偶中的一員,他不去探究這其中的秘密。
如同置身於桎梏當中卻從未想過脫身的獵物,也像是已至末年所以不願意再費心繁瑣的怪物。
可是現在,值得他關注的人出現了,隻要他出現在自己的視野範圍內,眼睛就不自覺地追尋他的腳步, 他有的時候會疑惑一個人怎麼會擁有那麼多的情緒。
難過的時候會啪嗒啪嗒掉眼淚, 又好哄得很,說兩句好聽的心情就多雲轉晴了。
現在就坐在他觸手就可以碰到的地方,用那漂亮的眼睛蠱惑他, 用那甜蜜的嘴問他和其他人一樣的問題, “628, 你知道鑰匙在什麼地方嗎?”
他不知道他們要找尋的鑰匙到底是什麼,但是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原來他也想離開這裡。
虞蘭頌期待地望著628,近距離地看,628的臉上沒有任何的瑕疵,如果把副本比作遊戲的話,那麼他應該是建模師手下最完美的作品。
他見到那一貫來不會出現什麼出奇表情的臉突然僵了一下,隨後沉默地搖了搖頭,“你指的是什麼鑰匙?”
“如果是地下室的鑰匙,那麼應該在護士長的手上,隻是很奇怪,已經連續好幾天都沒有見過護士長了。”
628適時露出茫然的表情。
虞蘭頌偷偷打量了他一會,心中覺得628沒有說謊,有點失望的同時又緊張了起來,副本從剛開始就告訴了他們。
這個病院當中有一位病人就是鑰匙,那位病人死了,他們就能夠離開這個副本。
隨著時間的推移,留在副本裡麵的剩餘玩家的耐心也越來越少了,很難保證拖到最後麵其他人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這個副本,從一開始,就給了他們一個殘忍又現實的解法。
他們抽到的身份牌是醫生和護士,隻要所有的病人都死光了,他們就一定能夠離開這個地方。
每一個人心裡都很清楚,但是從一開始就沒有人提過這個可能性,畢竟大家在現實當中還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沒有喪心病狂到要大屠殺的地步。
但是現在他們都知道了,隻要那個檔案館所有的黑貓瓷娃娃都摔碎了,這個病院的病人也會隨之消失,這種不用經過自己手就能解決的辦法,總有人會想到並且動心。
不過幸好,那個房間並非可以自由進入的,隻有夜晚才能進去,並且還有怪物看守。
【怎麼辦,】虞蘭頌不由有些泄氣,他問係統,【628也不知道鑰匙是什麼,就算找到了他我們也沒辦法離開。】
係統心中歎了一口氣,它隱晦地提醒他,【在副本裡,你最不應該相信的就是npc所說的話。】
畢竟那些……都是它創造出來的,想要毀滅人類的惡犬啊。
虞蘭頌嘴巴微張,像個小傻瓜一樣裝作沒有聽懂係統的暗示。
他坐在628的床上,本來就是被叫來問話的,現在話問完了,他又不好意思直接走掉,乾脆就坐在628旁邊發起了呆。
在發現檔案之前,虞蘭頌一直以為628和他們一樣,是被副本轉化成npc的玩家之一,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樣。
他是副本裡的一個npc,而且好像還是個挺關鍵的角色。
虞蘭頌之前很同情他,現在反而不知道怎麼和他相處起來。
628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虞蘭頌,輕而易舉地就看出了他的不自在和拘謹,他伸出手,不動聲色地靠近了一些,“怎麼了,你不舒服嗎?”
他看著那睫毛猛地顫了一下,隨即抬眼,看向他的時候帶著小動物般的警惕。
虞蘭頌搖了搖頭,“沒,我隻是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事,我……我先走了?”
他站起身,手卻被人用力地拽住了,慣性讓他跌坐回床上,觸感卻不是病院裡供給病人睡得硬床板,而是男人的大腿。
虞蘭頌聽到身後男人輕輕地一聲歎息,“就因為我不知道你要找的東西在哪裡,所以對你來說我就沒有利用價值了嗎?”
條紋病號服被拉到了肩下,露出裡麵有些透肉的白色襯衫,628的手指像是遊蛇在上麵滑動,感受這皮肉下脈動的血管和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