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母親坐上離開的磁懸列車,寧星紀拎著箱八個核彈,調頭坐著無人駕駛公交車回了公寓。
頭發有些掉色,司媽媽誤以為她是用腦過度長出了白頭發,非要幫她買八個核彈補腦,怎麼勸都不聽。
笑死,她現在就是個空空如也的觸手球。
腦子都沒有,彆說八個核彈,就算八棵核桃樹塞她肚子裡也沒用。
房東和往常一樣,手拎戒尺掐著腰,正板著一張臉在輔導他家剛上初中的小兒子做數學作業。
小兒子眼裡包著淚,抽抽噎噎地趴在書桌上,一身居家打扮的房東妻子則遠遠地站在窗邊,捂著胸口不停做著深呼吸。
不難想象,他們家應該剛進行過一場以多欺少,恃強臨弱的“大戰”。
寧星紀把本月的水電費放在桌麵上,和房東說了聲,便離開了。
至於為什麼不直接手機轉帳……
她喜歡現金,錢放在手機裡就是一串看得見摸不著的數字,還是握在手裡比較有安全感。
穿過空蕩的長走廊,寧星紀從背包裡取出鑰匙,低下頭剛要開門,就發現門口落著一小塊煙灰。
“沒素質,不知道有煙霧報警器嗎?”
她嘟囔了兩句,推門走進公寓。
擰開墨水瓶,去浴室補了個色。
在蒼白的薄唇上塗了層口紅,她對著鏡子臭美了會兒,離開洗手間。
寧星紀推開窗戶,拉開一條窄縫,探出頭左右看看,確定沒有人注意這邊,她打個響指變成了隻大白鴿。
撲騰著翅膀跳出公寓窗口,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道,飛向對麵的學校。
遠遠的,她便看到了戴著深藍色西部牛仔帽的警察叔叔們,其實在冰河時代他們就改名成了戰警,不過大多數民眾還是更喜歡警察這個親切的稱呼。
學校保安帶著他們穿過一排高樓,停在了高三教學樓前。
“前天晚上九點多,我聽到上麵應該是四樓的地方有動靜,像是摔倒的聲……”
高瘦保安仰著頭,指著四層的走廊,“就是在那附近,不過我當時上去把整棟樓都轉了遍,並沒有找到人。”
“還有就是,今天有老師在四樓的走廊地麵上發現一小塊血跡。”
血跡?
路燈上的寧咕咕歪歪鴿頭,想到那晚她撲倒秦思珍時,她確實磕到了嘴,血應該就是那時候留下的。
她率先一步,展翅從警察叔叔頭頂掠過,飛上四樓走廊。
平滑堅硬的水泥地麵上,確實有一小塊已經乾涸發黑的血跡。
寧咕咕在走廊扶手上蹦蹦跳跳,尋找適合暗中觀察的位置,可看了好幾個地方都不滿意,直到警察叔叔們爬上了四樓,她也沒確定好躲哪兒。
算了,就這樣吧……
寧咕咕收起翅膀,乖巧窩在護欄上探頭探腦。
——明中觀察。
這麼一隻大胖鴿子坐在護欄上,很顯眼,幾名警察跟著保安剛一上來便被它吸引了注意力。
“這鴿子長的挺彆致,頭上還頂著一撮黑色呆毛。”
“像是染了色,挺可愛的應該是寵物鴿。”
“現在人的寵物,稀奇古怪。”
“就是太胖了,瞧它身上的肉……”
幾名警察小聲議論了幾句,便回歸正題,談起了秦思珍失蹤的案子。
寧咕咕暗戳戳靠近,起初她還狗狗祟祟,後來見警察叔叔都把注意力放在地上那塊血跡上,她膽子就大了。
直接抬起翅膀,邁著大長腿沿著細細窄窄的護欄跑到他們身後。
警方很快就確定,地上的血液確實是秦思珍的,可她失蹤的那天晚上整個學校都停了電,警察們沒能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後麵幾天,寧星紀斷斷續續的跟蹤了幾次。
經過數天的調查,警方通過線索和問詢,確定秦思珍在失蹤前的確進入過教學樓,而後線索就全都斷掉了,她整個人就像憑空消失一樣,失蹤案陷入僵持。
七月末的最後一天,李朗終於赴約來了寧安市。
寧星紀掛斷電話,拎著背包走出公寓,一個頭戴黑色鴨舌帽和口罩的瘦高男性和她擦肩而過。
淡淡的香煙味兒在空氣中彌漫。
她扭過頭看向他的背影,覺得有些眼熟。
李朗經常來寧安市,對這裡熟的很,也用不著她接,兩人直接約在了市中心醫院附近的花店碰頭。
“老樣子,兩束向日葵。”
“好的,請稍等。”
花店老板對這兩位每到月末,都會過來購買向日葵的小顧客印象深刻。
他也沒廢話,直接取出幾支花瓣上沾著露水的金黃向日葵,熟稔地修剪處理,添了幾支洋桔梗到花束中,包上牛皮紙,係上漂亮的蝴蝶結。
“謝謝老板。”
李朗接過兩束花,掃碼付了錢。
他們要去探望的是位植物人患者,那是一位年輕漂亮的女士。
在醒著的時候,她最喜歡的花就是向日葵,相戀七年的男友就是在一大片向日葵盛開的花海中求婚成功的。
可是……
她陷入了長眠,為了救下一群素不相識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