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命心疼裴銳,替這個不善言辭的弟弟解釋道:“小綿心直口快,沒有其他意思。”
宮九更加憤怒了。
裴銳怎麼就沒有其他意思?他分明是在故意給自己難堪!
他和裴銳說話,哪裡輪得到一個外人插嘴?
裴銳的直覺很強,感受到了來自宮九那邊的低沉氣息,微不可見地勾了勾嘴角。
宮九留意到他細微的神情變化,言詞中更加謹慎:“我自然知道小綿的為人,隻是我的確說錯了話,不該惹小綿傷心。”
裴銳輕輕嗅了嗅:“有血。”
宮九溫和地說:“我方才疼地厲害,不小心弄破了手掌。”
說完他攤開手心,上麵是很明顯的掐痕,血漬已經擦掉了,但是仍舊有紅色的印子。
裴銳歪了歪頭。
宮九:“怎麼了?”
追命:“小綿說,有幾日夜裡經常聽到一些聲音,莫非都是大公子身體不適?”
宮九默然。
薛沉知道,他不舍得讓自己的名聲受損,正在思考有沒有更好的借口補救。
但是追命話裡語焉不詳,宮九根本不清楚裴銳是怎麼說的,就算能想到其他借口,也很有可能和裴銳的描述出現衝突,引起追命的懷疑。
宮九歉意地說:“是。”
追命:“大公子身份貴重,凡事應當以自己為重,又何必怕驚擾他人,強自忍耐?還請大公子保重身體。”
宮九有片刻的恍惚。
這些話也是他想對大哥說的,被追命這樣對待,他仿佛真的變成了大哥。
也不知大哥那邊如何了,在無名島過得好不好。
還有沙曼……
不知道大哥看到沙曼,會是一副怎樣的神情。
宮九頷首,笑道:“你說的是,隻是我時常發作,大夫開的藥,都沒有什麼效果,興師動眾不說,到頭來還是要靠自己熬過去。是我打擾到你們休息了嗎?”
裴銳:“是。”
追命握住他的手,輕輕捏了下他的手心。
裴銳皺了皺眉:“崔命,你捏我做什麼?”
宮九坐起身:“崔命?三爺還有這樣一個名字?”
追命:“小綿總是記不清我的名字,一直會把我的本名和綽號弄混。”
宮九似笑非笑:“怎麼不喊三哥了?”
薛沉:【崩人設了,我哪裡有這麼陰陽怪氣。】
係統:【?】
你沒有嗎?
你陰陽怪氣的時候比他還陰陽怪氣!
裴銳乖巧地說:“大哥不讓喊,崔命也不讓。”
宮九最見不得他擺出這麼一副表情,大哥就是被他這樣騙
過的!
明明是這麼大的人了,而且武功高強,刀法卓絕,連他都不是裴銳的對手,竟然還好意思像個小孩子似的撒嬌!
大哥甚至還叫他讓著點裴銳!
裴銳哪裡用得著他讓?他沒有把自己直接殺了,已經算是手下留情。
還有小綿這個名字,放在裴銳身上同樣惡心極了。
每次聽到大哥被他蒙騙,宮九都會很不舒服,現在與大哥互換身份,他也已經喊了許多聲小綿……
追命見宮九神情莫測,替裴銳解釋:“其實小綿從前不曾這樣稱呼過我,隻是昨日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這樣喊我了。”
宮九:“崔捕頭行三,他叫你一聲三哥也是無可厚非。隻是神侯府和太平王府,畢竟隔得有些遠,現下你與小綿相交,我們可要多走動。”
這句話中的招攬之意太過明顯,追命絕不可能背叛神侯府,他當即拒絕:“我和小綿是同僚,還有一點故交而已。我身份低微,做個捕頭就已經滿足,實在不敢奢求太多。”
宮九淡淡道:“是嗎?”
係統:【我發現他強勢的時候,跟你還是挺像的。故意假裝溫和的模樣就很虛偽,沒有你來的自然。】
薛沉:【畢竟我們是雙胞胎,總有相似之處。隻不過我學過一點表演技巧,我弟就太任性了,沒怎麼揣摩過其他人的性格,演起來很不真實。】
追命說:“我想小綿也沒有想過這麼多,對嗎?”
裴銳睜著無神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沒有任何反應。
係統:【你怎麼不理他?】
薛沉:【我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崔命說的沒錯了。】
裴銳對政治鬥爭一點都不感興趣,宮九和追命談話的時候,他就光明正大地走神,沉浸在自己豐富多彩的世界裡。
“算了。”宮九扶著額頭,擺了擺手,“我如今已經無事了,還請崔三爺帶小綿回去吧。”
他是真的無力。
裴銳一直給他添堵,偏偏他拿裴銳毫無辦法。
追命:“那我們就不打擾了,薛公子還請好好休息,保重身體。”
追命抓著裴銳的手腕,拉著他離開了院子。
他們漫步在夜色下,四周安靜極了。
追命看向小綿,這孩子正目光散亂地直視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本想提醒小綿,小心薛沉,不要太信任他。可是一想到小綿的反應能力,怕是根本理解不了這裡麵的彎彎繞繞,而且就算他有心提防,也不是薛沉這種聰明人的對手。
於是追命輕聲說:“薛公子病的這般嚴重,怕是發病時根本無法控製自己。他也是太過痛苦,才打擾到你休息,可也不能怪他。你多容忍些,以後再聽到這樣的聲音,就去老樓找我。”
裴銳歪了歪頭:“我還可以用蒙汗藥……”
追命冒出冷汗,緊緊地抓住裴銳,嚴肅地說:“不準用蒙汗藥!”
就薛沉那病懨懨的樣子,你還給他下蒙汗藥,怕不是會直接毒死他?
裴銳:“自己吃也不行嗎?”
追命:“不行!是藥三分毒,吃多了不好。你身上的藥呢?拿出來,交給我,我來幫你保管,等用的到的時候,你再來找我拿。”
裴銳眨了眨眼睛:“已經用掉了。”
追命一顆心懸了起來:“你用在誰身上了?”
裴銳:“我二哥。”
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