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九知道大哥說的有道理,但是他一點都不想放任裴銳和薛沉獨處。
裴銳看似愚蠢,實則心機深沉,騙得那個男人收他為義子,又仗著年紀小,在兄長麵前偽裝成弱小無知的模樣,來騙取兄長的同情,挑撥他們兄弟兩個的關係。
剛才他和裴銳的打鬥,誰也沒有奈何得了誰,可是裴銳卻故意露出敗勢!
如果自己離開,那個小雜種還不知道會怎樣添油加醋!
可是對上大哥的眼神,宮九便知道,大哥是鐵了心地讓他離開。
明明剛才還要抓著他的手才能安心入睡,卻在裴銳過來以後,待他這樣冷淡……
宮九不情不願地退了出去,來到外間的屋裡,他回頭看了一眼,透過薄薄的窗紗,看到裴銳依伏在兄長的床邊,兩個人很是親昵。
必須想辦法殺了裴銳。
宮九離開了薛沉的院子。
然而屋裡的景象並沒有宮九想象中那麼溫馨。
他走後,薛沉和裴銳一個躺著一個坐著,誰也沒有出聲。
裴銳還在給薛沉輸送內力,薛沉揉了把馬甲的腦袋,又捏了捏他的臉。
薛沉:【捏起來挺緊致的,這也不僵硬啊,怎麼會笑不出來?】
係統:【麵癱。】
薛沉:【麵癱應該是中神經係統的疾病?】
係統:【沒有,我是說小綿的性格設定可能就是這樣的。】
薛沉控製著裴銳的身體,露出了一個笑容,本體端詳著自己:【不是設定,還是能笑的,就是笑的有點假。這個表情不適合他,還是做個酷哥吧。】
係統:【你弟那邊,就這麼不管他了?不是說要用小綿警告他嗎?】
薛沉:【已經警告過了。】
係統:【?】
薛沉:【這麼一來,我弟肯定以為小綿在說他壞話,為了保持在我心裡的地位,他絕對會把最好的一麵拿出來,不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的。】
係統:【這也是你的PUA訣竅?】
薛沉:【我說我從來沒有想過PUA他,你信嗎?】
係統:【不信。】
薛沉:【騙子,明明說過我說什麼你都會信的。騙子係統。】
係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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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沉喝的那副藥很有用,再加上裴銳幫忙以內力催動藥性,他的燒很快就退下了。
他回家的時候,沒有讓下人們驚動任何人,太平王還不知道“薛漣”已經回來了,中午在軍中做事,沒有回府。
薛沉和裴銳一起吃過飯,喝過藥後,正想躺下再睡一覺,下人們前來通稟,說是追命過來了,問他是否要見。
係統:【哦豁,小綿無故翹班,上司親自找上門了。】
薛沉溫和地說:“請他進來吧。”
他喊了小荷過來,梳理好頭發。小荷拿了件孔雀藍色的衣袍過來,在薛沉身上比了比,又放回去,換了件紅
色的長袍。
薛沉笑道:“紅色的確襯得氣色好些。”
小荷;“公子彆多想,我沒有那個意思,隻是覺得外麵下了一層薄雪,穿紅色的更應景。”
薛沉看著窗外,感歎地說:“京中也下雪了啊,是個好兆頭。”
換好衣服後,薛沉來到外麵的屋,坐在矮榻那邊,隔著窗戶看了眼小院。
院子裡的雪都被清掃乾淨了,樹枝上的薄雪也都已經融化,根本看不到雪。
裴銳坐在本體的旁邊,剝了開一隻橘子,反手給本體嘴裡塞了一瓣。
係統:【??你是不是用錯手了?還是塞錯嘴了?】
薛沉:【好像是。】
係統:【這也能錯?】
薛沉:【騙你的,反正你又不信我說的話。】
係統:【……】
追命一過來就看到小綿和薛大公子坐在一起,盲眼的少年目視前方,微微側身,親昵地給薛公子喂橘子吃。
薛公子神情懶怠,屋裡仍舊縈繞著淡淡的藥味,隻是這次沒有了血腥氣息和熏香的味道,那股恍若病重的死氣也消散了許多,氣氛變得輕鬆起來。
追命道:“突然來訪,實在失禮,還請薛公子莫怪。”
薛沉聲音微啞:“追三爺客氣了,請坐吧。”
係統:【你弟喊的是崔三爺!】
薛沉:【原著裡挺多人叫他追三爺的。】
係統:【你們能不能統一一下?】
薛沉:【有點難。】
係統:【……】
追命坐在了裴銳的對麵,小荷奉上茶水,他道了聲謝,開口說:“我此次是為了小綿過來的。今日並非休沐,小綿卻沒有來神捕司,他昨日吹風看雪,我有些擔心他是不是病了,看到小綿沒事,我就放心了。”
薛沉看向旁邊的馬甲:“怎麼回事?”
裴銳高興地說:“二哥回來了,我想念二哥。”
薛沉:“那也得派人去神侯府說一聲,免得他人擔心你。”
裴銳緩慢地眨了下眼:“可是崔命昨天說過的,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不用在意他。”
係統:【你非得這麼做嗎?】
薛沉:【這對我很重要!】
係統:【……】
薛沉看向追命,追命無奈地說:“我的確說過這樣的話,可是並非是小綿想的這個意思……”
薛沉摸了摸馬甲的腦袋:“小綿想的比較少,一時不會兒轉不過彎來,有勞崔三爺費心了。”
追命:“……”
你們兄弟倆怎麼都這樣?
小綿應該隻是太平王的養子,不是親生的吧?
係統:【你自己怎麼也不統一?】
薛沉:【馬甲喊習慣了,改不過來。】
係統:【我不信。】
薛沉:【騙子係統。】
係統:【……】
有裴銳珠玉在前,追命很
快接受了薛沉的稱呼,他看著兄弟兩個的交流,心中疑惑,爽朗地說;“大公子和小綿,看起來關係好了不少。”
薛沉微怔,隨即溫聲笑道:“是嗎?”
追命:“上次崔某過來的時候,大公子和小綿之間的相處,還有些生疏。”
薛沉沉吟,手指敲了敲矮榻的扶手。
裴銳繼續剝橘子,頭也不回地塞進本體嘴裡。
係統:【橘子吃多了上火。】
薛沉:【我聽說橘絡能退燒,多吃點還能補充維生素,對感冒有好處。】
係統:【那你隻吃橘絡就好了。】
薛沉:【那多奢侈啊,我很節儉的。】
係統:【……】
薛沉溫和地說:“我身體一直不太好,有時候病得難受,脾氣也差一些。”
追命:“原來如此,大公子近日好些了嗎?”
薛沉歉意地說:“昨日偶感風寒,剛退了熱,還未好全,照理說是不該見客的,免得過了病氣。隻是我病著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追捕頭既然特意過來拜訪,想來應是不在意這個的,我便出來接待了。沒想到崔三爺隻是為了小綿而來。”
追命:“薛公子肯見我,已是崔某得榮幸,崔某高興還來不及。況且前往貴府,不拜會主人,也是說不過去。”
薛沉讓人拿了些點心過來,分給追命吃。
裴銳也跟著一口一個,他還拿了幾個遞給追命:“這個好吃,你嘗嘗。”
追命:“好。”
他覺得似乎哪裡有些違和,可是仔細一想,又好像沒有。
薛沉也拿了塊點心,然後憂愁地發現,感冒好像影響到了味覺,以前吃著很好吃的,現在都不香了。
他把點心放下,隻飲清水。
追命在這裡坐了一會兒,起身告辭離去。
裴銳的任務完成,沒有繼續呆在府上,直接跟在追命後麵,一起去上班。
追命留意到裴銳手上空空的:“你的刀呢?”
裴銳:“碎了。”
追命:“碎了?”
裴銳點頭。
追命:“刀怎麼會碎?”
一般而言,刀隻會卷刃,如果斷裂或者破碎,必定遭受了沉重的擊打。
昨天小綿的刀還是好好的,怎麼才過去不到半天,他的刀就碎了?
世子回府,上午的時間,小綿應該陪在世子和大公子身邊,能出什麼事情?
而且小綿嘴上說著是要迎接世子回府才沒有去神侯府當值,實際上卻對世子沒有一點感情,反而與大公子更親昵些。
他甚至還給世子下過蒙汗藥……
裴銳:“二哥打我,我用刀擋,刀就碎了。”
追命:“他為什麼打你?”
裴銳困惑地說:“我去看大哥,二哥不高興。”
追命:“他依然覺得你是搶走了大公子?”
裴銳點頭:“二哥小心眼。”
小綿這番話充滿了孩子氣,追命失笑,頓了頓,又道:“既然你二哥這麼在意大哥,為何隻有你自己陪在大公子的身邊,世子卻不在那裡?”
裴銳:“他們吵架了,大哥趕二哥離開。”
追命:“吵架?”
裴銳:“二哥打我,大哥不高興,就吵架了。”
追命還以為能問出什麼有用的東西,可是小綿的腦子就是這樣,隻能理解最簡單的事,再複雜的,他根本感知不到,更不可能告訴他。
追命放棄詢問,看到裴銳險些踩進水窪,拉了他一下,帶著他來到路邊。
他突然反應過來,方才在薛公子那裡的時候,那股違和感是什麼了。
小綿在薛公子身邊時自在極了,簡直就像個明眼人,想拿什麼東西,都能很快地拿到,不需要用手去摸索。
這說明薛公子很細心,已經提前告知了小綿,桌麵上各個東西的位置。
可是上次,小綿帶了糕點過來,薛公子卻半點關照他的意思都沒有。
薛公子和小綿,從生疏驟然變得親密……會不會,上次見到的薛公子,其實是太平王府那位與小綿關係不好的世子?
可是他半夜突發疾病,房間裡的血腥味,實在不像是作假。
追命越想越糊塗了。
他乾脆放棄思考,不再去想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