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還蒙蒙亮的時候,許梨就被一陣喧嘩聲給吵醒了。
汽車的鳴笛聲,呯呯磅磅鍋碗瓢盆的碰撞聲,淘米聲,洗菜聲,還有小孩子的哭鬨聲,和中年婦女不耐煩的聲音。
“哭什麼哭,大早上的,小心樓下的何太婆上來打斷你的腿!”
然後小孩子的哭鬨聲一頓,慢慢輕了下去,打起了嗝來。
許梨閉著眼睛,思緒還有點模模糊糊的。
是媽媽在看電視劇嗎?
怎麼把聲音開的那麼大?
為什麼還跑到她房間裡來了?
好吵。好煩。
又是一陣劈裡當啷。
許梨被鬨得實在睡不著了,直接坐了起來,擰著眉毛,就想要問媽媽究竟是在乾什麼。
但是她一個“媽”字還沒說出口,手剛抬起準備揉眼睛,就猛地頓住了。
不對。
她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小小窄窄的房間,隻放得下一張小小窄窄的床,一張小小窄窄的書桌,和一個老舊的木頭衣櫃。
但整個房間收拾的特彆乾淨,桌子上是壘的老高的書本,有她認識的課本和練習冊,淺藍色的書包掛在椅子背上,看上去有些熟悉。
椅子上放著的校服,白色打底,黑邊領子,底下是一條全黑色的寬鬆運動褲——也是晉城一中的夏季校服。
但這個房間,明顯不是她的房間啊!
許梨整個人簡直要崩潰了。
是被挾持了嗎?
不是,她爸爸雖然在晉城算得上是富人,但是也還沒有有錢到這種地步吧。
她們一家人低調過日子這麼多年,也能被人盯上嗎?
許梨哭喪著臉爬下這張小床,打算查探一下情況。
但是腳一落地,她就僵住了。
等等。
這雙白白嫩嫩小小的腳,是她的腳?
這纖細的腳踝,筆直瘦長的小白腿,是她的腿?
一百五十斤的她什麼時候,擁有這麼好看的一雙腿了?
她小心翼翼地踩在地板上,整個人都還是懵的,連鞋也忘了穿,就咚咚咚跑到櫃子的鏡子前。
然後抬頭,努力睜大眼睛。
劣質的貼在櫃子上的全身鏡,其實是由幾塊正方形的小鏡子拚接起來的,勉強可以照清楚她整個人。
清晨的微光隱隱從窗簾和窗欞的縫隙透出來,落在鏡子上,明暗的交界很美好。
就像鏡子裡的女生。
長長的黑發直垂到腰,身形纖細,睡裙下露出的小腿又白又直,特彆漂亮。
領口處鎖骨精致,脖子修長,上方是一張標準的瓜子臉。
大眼睛,高鼻梁,睫毛長長,瞳孔裡仿佛藏了一汪深潭,攝人心魄。
鏡子裡麵出現一個,特彆特彆好看,好看的過分的女孩。
——陶安寧。
“陶安寧,你起床沒有?”
門外傳來中年婦女的喊聲,帶著一點點煩躁。
“動靜這麼大,起床了就趕緊出來吃早飯,我今天可沒空送你。”
“考的那麼差,還不趕緊早點去學校學習!我告訴你,你下次月考要是再給我考這個成績,乾脆就休學去工廠裡當女工算了!”
她這是,穿越了嗎?
許梨下意識捏了自己的臉一把,迅速出現一個紅印,隨之而來的是很清晰的疼痛。
她輕嘶了一聲。
然後整個人都驚悚起來。
她這就是穿越了吧?
還穿成了陶安寧!
不是,她雖然是一直想著要變的跟陶安寧一樣漂亮,但這也不意味著,她就願意拋棄自己的爸爸媽媽,真的變成另外一個人啊!
——對了,爸爸媽媽。
如果她變成了陶安寧,那誰變成了許梨?
是原本的陶安寧嗎?還是說,她就這麼死了?
腦死亡?植物人?
許梨想東想西,越想越急躁,越想越不安,情急之下,她連衣服也沒換,洗漱也不洗了,就直接打開門往外衝了去。
“反正養你也是浪費錢,你還不如早點工作,給家裡哎,安寧,你去哪兒?你發什麼神經衣服也不換就往外跑?陶安寧!”
許梨現在什麼聲音都聽不到,她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就是想回家見爸爸媽媽。
她要告訴他們,那個許梨是假的,假的!
她才是他們的寶貝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