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感受到關切的輕拍,耳旁是帶著擔憂的女聲,輕輕地響在右側。
許梨紅著眼眶抬起頭。
“安寧,你怎麼了?”陶安寧的同桌梅玫頓時震驚了,語氣驚慌,“你怎麼哭了?發生了什麼嗎?”
許梨搖搖頭,儘量穩定好自己的情緒,語氣悶悶的,“沒事,就是昨天考試沒考好,有點難過。”
梅玫完全不相信,嚴肅臉,“安寧,發生了什麼你跟我說,我們一起想辦法。你告訴我,是不是你爸爸的腿”
“真不是。”女生深吸一口氣,終於平靜下來,笑著搖了搖頭,“梅玫,我現在真的沒事了。”
“那好吧。”
“但是安寧,如果真發生了什麼,你一定要告訴我哦。”
梅玫放心不下,再三囑咐。
“真的真的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鬼才信你咧,你以前從來都不哭的,我跟你認識這麼久,就沒見你掉過一次眼淚。”
“……”
許梨歎了口氣。
所以說,她不是陶安寧啊。
她可喜歡哭了。
從小到大,認識她很久的人,都知道她是一個小哭包。堂哥說她的眼淚簡直就是太陽雨,前一秒還陽光明媚,下一秒就唰的往下落。
能把人嚇死。
就比如說,早讀課結束這後,班主任讓她帶著試卷來辦公室一趟,然後指著分數和錯題痛心疾首地說她的時候。
她就又很想哭了。
“陶安寧,你自己說說,這道大題為什麼會錯?我考試前一天還給你們複習過,一模一樣的題型,你怎麼會寫把摩擦力給漏掉?”
“還有,這裡的丁達爾效應,題目裡給的信息那麼明顯,你也能空著,究竟有沒有好好記重點?”
“陶安寧啊,不是我說你,你媽媽已經給我打過好幾次電話了,你媽媽帶你那麼辛苦,你自習課還在畫畫,你自己說說,對不對得起父母?”
從來沒有,從來沒有被班主任這麼說過。
明明這些淺顯的錯誤都不是她犯的,現在在辦公室接受批評的,卻變成了她。
各科老師都坐在位置上聽著,任修維還在一邊幫數學老師數作業本,表情冷淡,一眼都沒有瞟過來。
又丟臉又委屈。
從變成陶安寧開始,先是找不到爸爸媽媽。再是被以前一直很偏愛她的班主任罵,現在又在喜歡的人麵前丟了臉。
接二連三的打擊,重重疊加的負麵情緒,終於擊潰了許梨本來就脆弱的心理防線。
眼淚又開始吧嗒吧嗒掉落。
班主任剛分析完一道題,就看見旁邊站著的學生哭得傷心,咬著嘴唇一抽一抽的。
她停下聲音,咳了咳,“那個,我也不是說你,其實隻要你認真學習,現在這個時間,還是很來的及的。”
許梨點點頭,雖然眼淚一直止不住地往下掉,語氣卻很乖巧,“老、老師,我知道了,我會好好、好好學習、習的。”
這麼漂亮的一個小姑娘,梨花帶雨哭得這麼傷心,辦公室裡其他老師看了都不忍心了。
“施老師,說說就差不多了,人自己心裡明白。”
“好了好了,陶安寧彆哭了啊,施老師也是為你好,你成績進步,她比誰都開心。”
班主任也放下了試卷,歎了口氣,“行了,回去吧,你自己好好訂正一下錯題,找找自己的錯因在哪,爭取下次進步。”
“嗯。”
許梨點點頭,拿回試卷,接過老師遞來的紙擦乾淨眼淚,然後鞠了個躬,離開了辦公室。
走之前,模糊的視線裡,還看見正在數試卷的男生,向她投過來一眼,眼裡的情緒波瀾不驚,然後又淡淡地收回去了。
他對誰都是這樣的。
不管是以前胖胖的許梨,還是現在漂亮的陶安寧。
他都是那個冷冷淡淡的任修維。
許梨走出辦公室,路過天橋時,仰了仰頭。
天空浮著淡淡的藍色,陽光略微有點刺眼,落進眼睛裡,溢出來大顆大顆的眼淚。
她真的好難過好難過。
好像要把整個身體裡的眼淚都哭乾淨才能止住。
女生把手上的數學試卷揉成一團,蹲下身,埋頭抽泣。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身後傳來腳步聲。
“換個地方哭吧。”
許梨的哭聲就是一頓,淚眼朦朧地抬起頭。
就在天橋的另一側,男生穿著校服,身材修長,眉目很淡,但語氣裡有難得好心的勸告。
“施老師已經在收拾東西打算過來上課。”
“你蹲在這裡哭。”
“他一出辦公室就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