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樓梯上往下望,樓下大廳裡果然已經亂成了一片。
人群圍觀的中心秦凝正滿臉怒氣地擋在一個人跟前,她們對麵是幾個穿著錦衣的紈絝子弟,其中大都十分眼熟。
駱君搖仔細看了看,忍不住一笑。
不僅被秦凝跟前的那幾個紈絝眼熟,被秦凝擋在背後的也同樣是個熟人啊。
“蘄族九王子,他怎麼會在這裡?”背後,蘇蕊輕聲道。
駱君搖道:“誰知道呢?”
樓下的情況並不複雜,幾個紈絝欺辱身為質子的蘄族九王子姬容。秦凝幾個或許是看不過去,上前阻止和那幾個紈絝發生了衝突。
這種事情其實也並不罕見,駱君搖也曾經遇到過姬容被人當街欺辱的情況。
身為戰敗國的質子,而且還是曾經侵略大盛跟大盛有著血海深仇的蘄族人送來的質子,姬容境遇不好幾乎是注定的事情。
“安陽郡主,你這是什麼意思?”為首的紈絝怒氣衝衝地道,“你想護著這個蘄族人?該不會是看上這個小白臉了吧?”
在場眾人聞言立刻都將目光投向了秦凝和她身後的姬容。
姬容那副模樣,說一聲小白臉倒是真不為過。
秦凝年紀小身份卻高,平時哪裡有人敢這樣跟她說話?
當下氣得俏臉通紅,怒道:“你們少胡說八道,本郡主隻是看不慣你們恃強淩弱!”
那幾個紈絝似乎並不怕秦凝,其中一人道:“他算什麼弱?蘄族人的孽種!凶殘狠毒,與咱們大盛有血海深仇。本就該死!”
秦凝回頭看了姬容一眼,姬容清瘦的容顏上沒有絲毫血色,他微微低頭望著地麵。
垂在身側的左手指尖有血跡無聲地滴落到地上,也不知道是傷了哪裡。
被人這麼辱罵,他也隻是眼睫微微顫了顫,並沒有開口辯駁似乎已經認命了。
秦凝道:“他是質子!”
“那又如何?還不是蘄族人?”一個紈絝憤憤道,“咱們根本就不該跟蘄族人議和!就該繼續揮兵西進,直搗蘄族腹地,將那些卑劣的蘄族人都通通殺了!”
沈紅袖拉住秦凝,沉聲道:“無論如何他都是蘄族送來的質子,若是出了什麼意外誰都討不了好,各位差不多見好就收吧。若當真這麼恨蘄族人,在這裡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發作,還不如親自上戰場駐守邊關,說不定有一天也能親自殺幾個蘄族人呢。”
秦凝點頭道:“沒錯,各位想上戰場麼?”
他們在上雍吃喝玩樂日子過得暢快著呢,誰想要上戰場?
不過是看姬容這副人人可欺的落魄模樣,想踩上幾腳罷了。
秦凝見他們猶豫,立刻便高興起來,“誰想要去本郡主親自替你們向楚王殿下求情,保證將你們送到最靠近蘄族人的前線去。如何?”
幾個紈絝忍不住悄悄後退了兩步,生怕秦凝當真抓著他們去找攝政王殿下。
秦凝輕哼了一聲不再理會他們,回頭對姬容道:“你走吧,當了質子就彆出來到處晃,小心被人打死。”
姬容低聲道:“多謝幾位姑娘。”
秦凝揮揮手,“我隻是不想被人說我們大盛人恃強淩弱罷了,你們蘄族人就是很討厭。以後你若是也跟那些蘄族人一樣傷害我大盛百姓,本郡主便親手殺了你!”
她雖然有些憐憫這個少年,但卻也知道他是蘄族人。
蘄族跟他們大盛確實是血海深仇,今天遇到了看不過眼順手幫一把便罷了。若真說要她幫他做什麼,她卻也不願意的。
最多便是有機會提醒楚王舅舅一句,免得蘄族質子來上雍沒幾個月就被人弄死了。
姬容朝她們拱拱手便要離開,才走了兩步又被人擋住了去路。
領頭那紈絝似乎還不甘心,冷笑道:“誰準你走了?”
姬容沉默不語,那紈絝瞥了秦凝一眼,道:“安陽郡主,你放心我們不會弄死這個小白臉的。他娘他爹害死了那麼多大盛將士,讓他替他爹娘賠個罪,不過分吧?”
大堂裡其他看熱鬨的人聽了這話也跟著開始起哄,“不過分!不過分!”
雖然這些人大多數一輩子也沒見過幾個蘄族人,但是這些年他們也都是聽著邊關的戰報過來的,其中也不乏自己的某某遠親或者某某鄰居在戰場上被蘄族人殺死的事情。
更不用說早年還有蘄族人屠城的事情,因此上雍百姓對蘄族人普遍是沒有好感的。
此時被人一撩撥,頓時群情激奮。
那紈絝一下子得到了這麼多人支持,越發得意起來。
瞥了秦凝一眼,方才得意洋洋地對姬容道:“我們要求也不高,隻要你從這裡爬過去,今天你便可以走了!”
說罷他將一隻腳往旁邊的凳子上一踩,指著自己腿下的空檔道。
大堂裡眾人頓時哄堂大笑起來。
那幾個紈絝更是高聲起哄,逼著姬容去從那人腿下鑽過去。
不僅是秦凝,宋琝沈紅袖幾個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這實在是一個低級到讓人厭惡的侮辱人方式。
就在眾人紛紛起哄,原本臉色蒼白的姬容被逼得臉色通紅的時候,隻聽砰地一聲有什麼落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