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衍也不在意,側首對駱謹言道:“我去看看曲放,這裡就有勞謹言了。”
駱謹言道:“王爺放心。”
謝衍看了一眼阮廷,道:“阮相這步棋走錯了,謀逆…是要滿門抄斬的。”
阮廷默然,他當然明白謝衍是什麼意思。
已經到了要滿門抄斬的地步了,他就算還有什麼秘密又能怎麼樣呢?
難道還能比滿門抄斬更嚴重麼?
兩刻鐘後,謝衍和駱謹言從牢房裡走了出來。
衛長亭早已經在大堂外麵等著他們了,見兩人一前一後出來,衛長亭笑眯眯地問道:“怎麼樣?那兩個招了嗎?”
駱謹言搖頭道:“沒有得到王爺的許諾,阮相哪裡會那麼輕易鬆口?至於那位雪崖公子……”
“怎麼樣?”
駱謹言道:“那個雪崖恐怕什麼都不會說,照阮相的話來說…他確實像是被鸞儀司的人給洗腦了。”
謝衍道:“鸞儀司收養有天賦的小孩從小開始培養,近二十年時間,總能培養出幾個能力出色又絕對忠心的人。”
“異想天開,那種環境培養出來的人,或許某些能力出眾,但是……”衛長亭搖搖頭。那個雪崖暗地裡搞陰謀或許是一把好手,一旦暴露在陽光下,就很難發揮什麼作用了。
“宮中清查的如何了?”謝衍問道。
駱謹言道:“鸞儀司的人確實在宮中盤踞日久,但真正開始快速發展還是最近幾年的事。因為陛下年幼,太皇太後大力縮減宮中人員,太皇太後宮管理也十分森嚴,倒是朱太後宮中,還有二十四司各處都有不少他們的人。”
說到此處,駱謹言神色也有些肅然。
聽起來好像沒出什麼大事,但如果再過幾年天子親政,後宮充盈之後。這些人就幾乎等於把持了整個皇宮,到時候再出什麼事可就難說了。
甚至這些人裡可能會有人成為陛下的心腹親信,將來弄出個宦官掌權也未可知。
這兩天清查出的人中,就有曾經跟在謝騁身邊的貼身小太監,隻是之前謝騁移宮的時候讓謝衍給換掉了。
衛長亭忍不住感歎道:“這些人可真是彆出心裁。”
駱謹言倒是不以為意,“沒有絕對的武力,也沒有真正能掌控朝堂的能力,可不就隻能另辟蹊徑了麼?當年掌握餘績留下勢力的人能力地位應當不高。而且,能有這樣曲折迂回的想法,這人可能可不是什麼正常人。”
衛長亭點點頭,“回頭我讓人注意一下。我要先回戶部一趟,兩位……”
駱謹言道:“我要進宮,有些事情與安成郡王商議。”
謝衍起身道:“本王要先去一趟定陽侯府。”
跟前的兩人都沉默了片刻,他們都知道定陽侯已死的事情。
“我跟王爺一起吧,於情於理我們都該去給定陽侯上柱香。”駱謹言道。
定陽侯府昨天並沒有宣告定陽侯的死訊,恐怕也是想要一些時間做準備。但這個時間也不能拖太久,今天上午定陽侯府大門前就已經掛起來白幡。
三人正要往外走,就看到駱君搖和駱謹行帶著一群人從外麵走來。
他們身後跟著幾個人,其中兩人手裡還拖著一個渾身是傷,不知是死是活的人。
那人雙腳垂地被人一路拖進來,他腿腳拖過的地麵甚至留下了一路血跡。
“見過王爺!”見到謝衍等人,眾人連忙見禮。
“阿衍,大哥!”駱君搖看到兩人,眼睛也是一亮,麵帶笑意地走了過來。
被無視的衛世子笑吟吟地道:“王妃,您這是去哪兒抓回來的什麼人啊?誰這麼不長眼,犯到您手裡?”
駱君搖道:“衛世子不妨猜猜看他是誰?”
衛長亭掃視了對麵的人一圈兒,最後將目光落到了崔折玉身上,挑眉道:“餘沉?”
聽到這話,駱謹言也忍不住看了過去。
駱謹行笑道:“確實是餘沉,是搖搖抓回來的呢。”
他們還沒走到天牢,就看到押送餘沉回來的馬車,這才一起進來的。
若不是親眼看到,駱謹行都有些不相信當年他也恨得咬牙啟齒的餘沉竟然真的這麼輕易就落到了他們手裡。
冷霜也道:“確實多虧了王妃,若不是王妃我們恐怕也隻能將白靖容放走了。”
駱君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道:“白靖容本來就帶不走餘沉,咱們隻要多派點人,還是很容易找到的。”她也就跟白靖容瞎扯了幾句。
謝衍抬手揉了揉她的發絲,輕聲道:“搖搖辛苦了。”
“我又沒有正事做,隻好自己撿一點邊角料了。”駱君搖歎氣道。
“……”眾人無言,這個邊角料未免有些太大了。
誰忍心讓這個小姑娘承擔什麼危險的事情呢,現在看來小姑娘不僅不領情還有點委屈了。
謝衍輕笑了一聲,將駱君搖拉到自己身邊,目光落到了已經看不出本來麵目的餘沉身上,沉聲道:“押入天牢,待三司過審之後,押赴刑場處決便是。”
他隻需要餘沉死,給當年枉死的將士和天下人一個交代,除此之外餘沉這個人已經不值得他花費任何心思了。
不知餘沉是不是聽到了他的聲音,微微動了動有些艱難地抬起頭。
原本那還算出色的相貌因為沾滿了血跡和塵埃幾乎看不出本來的麵目了,他定定地望著謝衍仿佛想要說什麼,卻半晌也沒有說出來一個字。最後隻能慢慢地又頭垂了下來,依然是那副剛拖進來的模樣。
謝衍道:“走吧。”
“是,王爺。”眾人應道。
謝衍牽著駱君搖,往外走去。越過餘沉身邊的時候腳步也沒有絲毫停留,倒是淡淡地瞥了崔折玉一眼,“餘沉必須死在刑場上,彆忘了崔老將軍和崔家的聲譽尚未恢複。”
崔折玉眼睛一紅,眼淚險些就滑落了出來,她指甲掐入了掌心,點頭道:“是,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