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固定進宮主持朝臣命婦祭拜太後的祭奠禮,參與一係列繁瑣到讓人頭皮發麻的儀式。連續七天之後,在一片哀戚和哭嚎聲中,終於將朱太後的棺槨送到了奉賢殿停放,所有人也都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送梓宮前往皇陵地宮還需要欽天監另擇吉日,而且皇陵那邊也還需要時間,最少恐怕也是明年上半年的事情了。
在這期間,謝衍和駱君搖還參加了定陽侯的葬禮。
至於穆王府死了那些人,攝政王府就隻是派個人過去看看,謝衍和駱君搖誰都沒有親自上門了。
人們雖然覺得穆王府一夜之間死了那麼多人有些奇怪,卻誰都沒有過多的聯想。隻當是穆王府不走運,那天晚上被那些江湖中人闖入才造成了巨大的傷亡。
因為之前寧王謀逆的事情被抓了許多人,如今朝堂上下人手都很是緊張。又將近年關了,還能乾活的官員們恨不得長出八隻手來,誰還有心情和膽子追究這些事情?
跟自己無關才好呢。
大家隻盼著,明年春闈能多出幾個人才,補充一下朝中的人員缺失才好。
這日早朝過後,從議政大殿裡出來的人們神色卻都有些凝重古怪。
寧王之事尚未完結,人們也不好再三五成群地交頭接耳,隻得各自以目光示意交好的同僚,回頭再找地方談。
自然也有自覺心中坦蕩的,並不在意這些。
“衛大人,留步,留步。”正往宮外走去的衛長亭回頭看向追上來的幾個官員,挑眉笑道:“各位大人,有何見教?”
幾位大人連忙道:“哪裡,就是…衛大人,你說這攝政王是怎麼想的?這怎麼就……”
衛長亭笑眯眯地道:“這有什麼?姚家當年的事情本就不清不楚的,如今既然查清楚了,自然是要昭告天下,給朝野上下一個交代才是。”
“可是、可是……”
衛長亭攤手勾住距離自己最近的中年官員的肩膀,道:“有什麼可是的?難道當年姚家的事情不是懸案?不是一直壓在官府沒有結案?如今已經查完了,難道不該有個結果?”
那中年官員皺眉道:“但是其中涉及到朝廷和穆王府……老穆王可是攝政王殿下的親生父親啊。還有朝廷的名聲……”吃絕戶終究不好聽,無論是個人還是朝廷。
衛長亭當然知道這些人的想法,說到底就是家醜不可外揚。
既然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那就讓他過去吧。
衛長亭一樂,道:“那姚家還是攝政王殿下的外祖家呢。”
幾個官員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攝政王的意思……”
衛長亭歎氣道:“三司衙門裡堆著那麼多卷宗折子,諸位大人以為是哪兒來的?”
“唉,罷了。”幾人立刻明白了,攝政王這是下定了決心要將這些事情昭告天下,也就不再過問了。
他們來找衛長亭,其實也是為了向他打聽謝衍的態度。如今攝政王大權在握,他既然心意已決,誰還能阻擋?
算起來攝政王回京也不過才數月,上雍的局勢卻已經是天翻地覆。
四位輔政大臣,蘇太傅老邁即將致仕,寧王和阮相自尋死路,如今還關在天牢裡。如今朝堂上下權力儘歸於攝政之手……
以後會如何……難說啊。
“衛大人請留步。”一個侍衛匆匆而來,躬身道。
衛長亭側首看向來人,侍衛道:“衛大人,攝政王有請。”
衛長亭點點頭,向幾位大人告彆之後轉身往議政大殿的方向而去。
謝衍如今並不在禦書房辦公,而是將辦公地點選擇在了議政大殿東配殿裡。
這裡距離朝中各部的班房很近,各部尚書大臣若有什麼事求見也方便,朝會之後還可以直接去配殿辦公。
衛長亭踏如東配殿謝衍正坐在書案後麵批閱折子,聽到腳步聲這才抬起頭來道:“南疆的消息來了,看看吧。”
衛長亭有些意外,抬手接住了謝衍拋過來的折子,“這麼快?”這才多少時間?派出去的人恐怕還沒到南疆吧?
謝衍輕哼了一聲道:“懷州布政史一直盯著南疆,剛有消息就立刻快馬傳書送回上雍了。若是等我們覺得不對再去查,最少也得一個月後才有消息。”
衛長亭打開折子先掃了一眼上麵的日期,果然已經是十天前的折子了。
從南疆到上雍路途遙遠,十天就能趕到已經是極快了。
一目十行地掃完了折子,衛長亭劍眉微蹙,神色有些凝重起來,“南疆幾個部落皆有異動,南疆宣慰使可沒有稟告朝廷,這還是懷州布政史傳回消息咱們才知道的。”
懷州靠近南疆,但懷州布政史是管不了南疆事務的。
朝廷在南疆設宣慰使司,有宣慰使和南疆本地的部落首領共同管理南疆。當然,具體事情還是各部首領自己做主,宣慰使就是個居中調節各部關係以及代為發布朝廷詔令,收集消息維持穩定的作用。
謝衍不急不躁,淡然道:“顯然這個南疆宣慰使不怎麼聽話了,或者是根本說不了話了。”
衛長亭深吸了一口氣,“南疆要亂了?”
“不好說。”謝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