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陽羽突然笑了起來,笑得很誇張,他一向自持內斂,宴春從來沒有聽過他這樣笑。
他的聲音依舊如同琴音一般好聽,笑過之後他似乎釋然了。
自言自語一樣說到:“沒有如果,師妹,我想通了。”
荊陽羽想問宴春,如果當初他特彆堅定,他按照宴春想的那樣去做,宴春會不會移情彆戀。
但這世間哪有如果?
他也無法按照宴春當時的意願,眼睜睜看著宴春去死。
無法按照宴春的意願,任由她跳下魔窟去追隨尹玉宸。
無法按照宴春的意願,不去為她抵抗脫凡境的天雷劫閃,讓她死於劫閃之下。
荊陽羽當時在秘境裡麵的那兩劍,斬斷了他和宴春之間所有的一切情愫。
可如果當初荊陽羽不斬斷那些魂絲,宴春反倒會恨他。
是他們之間的默契,也是荊陽羽從小看著晏春長大,唯一能為宴春做的事情。
至少他們還是師兄妹不是麼?
荊陽羽閉了閉眼,從滌靈池當中起身,就這麼濕漉漉地走到宴春的身邊。
他渾身都滴著水,頭發都濕貼在身上了,從沒這麼狼狽,不曾整理自己。
走到宴春的麵前,一張俊臉,縱使這樣的狼狽也依舊清冷出塵,如不慎墜落天池的雪神。
他看著宴春說:“替我問一問尹玉宸,問他願不願意為我消除體內的魔氣,那些魔氣攪得我靈府出現了裂痕,我無法自己驅散。”
宴春歡喜地抬起頭,看著荊陽羽說:“他當然願意了!他一直稱呼你為師尊,一直記著你當時真心顧念他的情誼!”
荊陽羽勾了勾唇,麵上和眼中卻沒有任何的笑意。
他這輩子後悔的事情不多,收尹玉宸為徒引狼入室算一個。
不過現如今,他確實不能再這樣下去。
“玉宸覺醒了魔盾,他的魔盾之上是聚魔令,正對大師兄你現在的狀況。”
“他今天和二師兄一起去凡間驅魔了,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不過如果衡玨派的大陣不關的話,他是進不來的,還是需要大師兄你隨我下山一趟。”
“不用。”荊陽羽看著宴春說:“把歸真罩在他身上,就能進來。”
荊陽羽煉製送給宴春的生辰禮物,當初所用的材料,是他師尊為他煉製本命劍剩下的材料。
荊陽羽的本命劍融合了風鬼花,風鬼花是魔族之花,能掩蓋魔氣,歸真自然也有,沒想到有一天會用在這種事情上。
“那太好了!母親也說要見一見他……”
宴春說完之後又咬了下嘴唇,有點不敢看荊陽羽。
荊陽羽沉默了片刻問宴春:“昨天是你的生辰,他給你過生辰了嗎?”
宴春點了點頭,抬手在荊陽羽的肩膀上拍了拍。
宴春掌心之下蓋著清潔咒,將荊陽羽身上的水跡震落。
她實在是看不得荊陽羽這麼狼狽。
“給我過了生辰。”宴春坦然地看著荊陽羽,眼中滿是溫暖:“我們的生辰是同一天。”
宴春說:“如果按照命魂鏡當中的預言,這一天生出來的孩子是天煞孤星的話,那我們是一樣的命格。”
“大師兄,我們回羿光院吧,等會兒二師兄回來了……”
“我已經回來了。”
友臣走入了禁地,看了一眼荊陽羽說:“大師兄我想到了一個辦法,尹玉宸可以去除你身上的魔氣。”
“他的魔盾之上能夠輕易吸取魔氣,將魔修魔氣轉眼之間化為己用。”
友臣說完了之後看著荊陽羽,他以為荊陽羽會拒絕,之前友臣來看他的時候提起尹玉宸想要勸荊陽羽兩句,被荊陽羽給攆走了。
沒想到這一次荊陽羽點了點頭:“我剛才同師妹說了,如果尹玉宸願意的話。”
“當然願意了,”友臣竟然是根宴春說得一樣。
“那小子現在提起你還叫師尊呢,言語之間都是恭敬,你這徒弟其實沒白收。”
荊陽羽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他這孽徒確實沒有白收,拐走了他最喜歡的師妹,害得師妹現在成了修真界的叛徒。
當然荊陽羽的心中並沒有恨,他隻是有一點點怨,怨得更多的也是自己。
荊陽羽從來都是一個心中不容汙濁,更不會產生汙濁的人。
“既然回來了那我去接他上山!”
宴春說著轉頭要走,友臣開口道:“不用這麼大費周章吧,這個節骨眼上把大陣關了可不好,萬一魔族伺機而攻可怎麼辦?”
“讓大師兄下山一……”
“放心吧二師兄!”宴春掙開友臣說:“我有辦法帶他上來!不用關山門大陣。”
友臣看向荊陽羽,荊陽羽並沒有解釋。
他們兩個一起去了羿光院,伏天嵐去處理事情,這會兒並不在羿光院當中。
荊陽羽坐回自己平時處理門派事務的時候坐的位置,友臣就站在他的旁邊對他說:“你那個徒弟啊,雖然是個魔修但是可能真的像師妹說的那樣,從來沒有害過人族。”
“這一次跟我去處理大魔的時候,也是非常顧忌著民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