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有猛虎,惡極噬人。
對極惡之鬼,當施以極惡之刑。
東口驛。
“阿母,過了東口驛,便是大震關。”數月艱難跋涉,司馬芝母子,終抵隴右。
“我兒一路辛苦。此去隴右,又當如何?”轆車上老母慈炯而笑。
“聽聞薊王據守大震關,又建四海館。當去館中一試。若不成,便學人僦車往來絲路,定不會讓母親受凍挨餓。”司馬芝答道。
“我兒既已有萬全打算,當速行。”母親不再言語。
“母親且安坐。”司馬芝這便推動蒲輪轆車,向東口驛而去。
說是驛站,實則障城。過吊橋,穿門洞,入甕城。便有佐吏前來引路:“敢問足下,從何而來,又往何處?”
“故鄉溫縣,欲往四海館。”
“哦?”佐吏喜道:“足下習文還是學武。”
“習文。”司馬芝再答。
“如此,且跟我來。”佐吏便將司馬芝母子,引去左側館舍。
是“習文”還是“學武”,出手便知。司馬芝手書漢隸名字、籍貫。便是引路佐吏亦雙眼一亮。所謂“見字如麵”,便因人如其字也。
“此去關城,尚有五十餘裡。公子可曾足食?”佐吏笑問。
“倒是未曾。”司馬芝忽問:“先前稱‘足下’,為何改‘公子’?”
佐吏笑答:“公子一手好字,又豈是尋常人等。”
“寒門子弟,不敢稱公子。”司馬芝肅容推遲。
“如此,足下且隨我來。”佐吏笑容不減。王上用人,隻論才學德行。家世如何,並不為憑。此去即便授予百石少吏,亦是同僚。若為少年長吏,便是上官。佐吏如何能不善待。
引母子入義舍飽食,又去湯池沐浴更衣。這才長揖相送。
見穀中大道皆鋪青石。母親自騾車言道:“能平亂世者,唯有薊王。”
司馬芝輕輕點頭:“母親所言極是。時人多行私欲而罔顧大義。身居高位卻隻顧中飽私囊。恨不能刮地三尺。便是賑災糧秣,竟也敢私自轉賣。各地民不聊生,易子而食。眼看大饑將至,群盜又起。國祚如何保全。普天之下,唯薊國與隴右,屯田養民,漸有生機。上天有好生之德。亂世之中,必降王者。能三興炎漢,必是薊王。”
“薊王從善如流,嫉惡如仇。正是三興之主。”母親亦點頭:“因是明主,投靠之人,必多如過江之鯽。吾兒此去,可有把握。”
“未有把握。然,此去四海館,一試便知。”司馬芝答道。
母親遂不語。司馬芝亦專心趕路不提。
五十裡青石大道。說短不短,說長不長。日升出發,日落方至。
在懸樓列肆穿行,已大為驚詫。待仰見大震關城,母子俱驚無比。
“薊王真神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