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震關首。
司馬芝再拜而出。
回望人群,見老母無恙,這才安心。
母子二人,一路膽戰心驚,風餐露宿。除去在魯陽山遇白波截殺,途中亦有頗多蟊賊剪徑。入隴右,方才得安。明知薊王座下,老母斷不會出事。然擔心卻不由人。
“我兒麵見王上否?”慈母劈頭便問。
“今日開府議。王上及一眾家臣俱在。”司馬芝點頭答道。
“王上授吾兒何職?”慈母再問。
“隴右貲庫令。”司馬芝再答。
貲庫大名,饒是慈母亦知曉:“此乃重任。可比……武庫令否。”
武庫令,掌軍器,秦官。延至兩漢,屬執金吾。
“如母親所說,秩同武庫令,秩六百石。”
“我兒竟得食六百石高俸。你父九泉之下,當可瞑目。”慈母終於灑淚。
本以為,三百石城長足矣。豈料竟比一州刺史。月穀七十斛,一年八百四十石。折二十五萬二千大錢。加春臘二賜,年俸過五十萬。如此高俸,豈能不令慈母喜極而泣。
“我兒為何獨出?”忽心生忐忑,母親急忙拭淚。
“乃因牽掛母親,故而先出。待府議畢,蓋長史便會相見。”司馬芝道出原委。
母親已從旁人處,知曉了許多事:“聽聞授官,多為二位從事中郎。為何獨我兒換做長史?”
“四百石以上,當由幕府長史出麵。”答話之人,正是告訴母親許多事的“旁人”。
母親笑道:“此乃濟陰董君。”
“定陶董昭,字公仁。”那人先行禮。
“溫縣司馬芝,字子華。”司馬芝肅容回禮。
“董君,亦不辭千裡,來投王上。”芝母又笑。
“豈料早來,明日方開館。”董昭年近而立,有長者之風。舉族來投,今皆暫住客舍。
“芝,亦早到。”司馬芝言道。
芝母道:“先前我已與董君明言,乃道童出館,高聲詢問‘魯陽山孝子’,方得以早一日入館。”
“四海館長,姓左名慈,字元放,乃廬江高人,少居天柱山,研習煉丹之術。明五經,兼通星緯,學道術,明六甲,傳言能役使鬼神,坐致行廚。號‘烏角先生’。”董昭歎曰:“先前本不信。得見司馬君,方信以為真。”
司馬芝答道:“神鬼之事,敬而遠之。芝身受王上大恩,自當以死相報。”
董昭肅容行禮:“司馬君豁亮正直,必是純臣也。”
“不敢。”司馬芝亦回禮。
“司馬令君。”便有佐吏來喚:“蓋長史車駕已等候多時。”
“母子二人,多有不便。”司馬芝答道:“請長史自去,芝稍後便到。”
“長史言,無妨。王上已為君母,備下幕府車駕。可一同前往。”佐吏又道。
“如此,芝深謝。”司馬芝遂扶老母下車,走向關首。又回身向董昭告彆。
董昭亦長揖回拜。
貲庫令秩六百石。與州刺史同。刺史尊“使君”。貲庫令尊“令君”。時下並非尚書令專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