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漢“雖置三公,事歸台閣”。事實上。大長秋曹節所兼領的尚書令,論品秩,不過一千石。職輕卻權重。然,賈詡卻稱其為“老大人”,而非“老令君”。究其原因,宦者,天家之奴也,又豈能稱“君”。
稱謂,當真不可亂叫。
升平裡,長史府。
蓋勳宣讀王命:“授司馬芝隴右貲庫令,秩六百石,‘銅印黑綬’。另賜銅錢十萬,蜀錦五十匹,四季朝服及駢馬公車一輛。”
“臣,領命。”
長史蓋勳笑道:“貲庫令官舍,亦在升平裡。待膳後,便遣人領令君前往。”
公膳,古而有之,本是卿大夫在公朝辦事所用膳食。雄關初置,百廢待興。為節省時間,隴右官吏一日三餐中,午餐為公膳。由幕府統一配給。設於大震肩關內的“幕府官廚”,類比“長安廚”。置“廚令”、“廚丞”、“庖正”、“庖宰”等,負責大震關城上下,所有官舍公膳的統一配給。
“長安廚令”,官名。前漢置。屬京兆尹,秩比千石,主帝王出巡,離宮彆館飲食起居事宜。今漢仍置,減為六百石。
幕府廚令,亦是六百石官。
“謝長史。”司馬芝再拜:“容下官安頓好老母。”
“無妨,可與我母同食。”蓋勳笑道。
“如此,多謝長史。”司馬芝三次行禮。
蓋勳不禁感歎:“為一膳,子華已施三禮也。”
“一膳三禮”,遂成典故。
蓋勳與司馬芝,頗有些相見恨晚。首陽山舍身護母之事,亦漸為人所知。為人清廉忠直,不徇私情。將隴右貲庫交於他手,薊王自當識人善用。
薊國所造官舍,皆前院辟官署,後院置精舍。二千石以上,還置中庭。重樓高閣,風景如畫。司馬芝輕車赴任,與老母安心入住官舍。
關首,地牢。
藥效散儘,饑餓來襲。數日水米未進的盧氏,終自夢中清醒。
舉目四望,似身陷囹圄。竟與夢中美景,大相徑庭。昏昏然,猶不知身在何處。待意識清明,這才幡然醒悟,先時不過是夢一場。
夢中情景,曆曆在目。榮華富貴,如夢似幻。是非成敗,轉頭皆空。
浮生若夢,悵然若失。
寒窗苦窯,一片死寂。唯有隔壁監牢,傳來許師婉轉嬌啼,無從疏解的喘息。四肢被鎖,進出無門。便有焚身之火,亦不得熄。如遭蟲蟻啃食,瘙癢難耐。其中苦楚,堪比淩遲。
而隔壁盧氏,卻似已麻木如行屍走肉。七情六欲,五感全失。
便在此時,牢門開啟。算準時機的高等女祭司,翩然又至:“該,吃藥嘍。”
“此藥果使人‘麻醉’。”麵上稍顯生氣(生機)的盧氏,啞聲言道:“隻可惜,夢中縱然萬般美好,然醒來卻一切皆空。令人痛失所望。”
“要的便是失望。”高等女祭司笑道:“一次失望,二次失望,若三次還失望。到了第四次,便成絕望。待絕望成無望。便是你重生之始。”
“既已無望,如何重生。”喝藥前,盧氏反問。
“此藥,便助你無中生有。”高等女祭司星眸似海,吐露玄機:“想想看。還有何心願,未曾實現?”
“……”湯藥入腹,盧氏目光迷離。隨高等女祭司的神性引導,一步步美夢成真。
夢中盧氏,癡笑淚流。似已一身二主。
沒錯。
所謂天無二日,身無二主。隻有弑殺舊主,將過去的一切,徹底埋葬,方能重獲新生。
細細觀察盧氏表情,高等女祭司翩然而去。
至於許師。待創傷痊愈,自有薊王施以肉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