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樂宮。聽完董重所言,董太後亦不由眸生異彩:“賈文和之智,果非常人能及也!楊彪乃臨晉侯之子。子承父爵,理所應當。正如賈詡之言,開春以來,臨晉侯臥病在床,恐時日無多。此時若有詔書送到,楊彪必星夜進京。忠孝當道,為人臣,為人子,豈敢推遲。時機尋得巧妙。若得弘農楊氏輔佐,再得北軍五校引為外助,當可與何氏分庭抗禮。”
見董太後麵露喜色,董重亦喜不自禁:“太後明見。我家張中郎,素與薊王家臣交善。乃臣從冀州帶回,忠心不二。”
“你能與薊王相處融洽。朕亦放心了。”董太後能指望的,也隻有董重一人:“所舉之人,朕已記下。定會讓你如願。”
“謝太後。”董重再拜離去。
西園,雞鳴堂。
張讓入堂時,趙忠也在。二人眼神相碰,便了然於胸。一前一後,走到廊下,小聲攀談。
“可有線索。”張讓問道。
“未曾尋著。”趙忠搖頭:“何時何地,又被何人摘下一片附蟬,至今仍無頭緒。”
“想來想去,能有此通天手段,必是兩位老大人,或其中之一。”張讓言道。
“我亦如此著想。”趙忠歎了口氣:“宮中藏龍臥虎,奇人輩出。如陛下所說,摘附蟬而不摘首級,乃假陛下之手,略作懲戒耳。”
“唉……”張讓一聲長歎:“老大人不死,我等無出頭之日。”
“所謂白駒過隙,彈指一揮。時光荏苒,世人又豈能不服老。”趙忠寬慰道:“或不出十載,二位老大人必駕鶴西去。那時,宮中還有誰人掣肘。陛下春秋鼎盛,又治國有術。今漢中興再望,我等隻需靜觀其變,坐享其成。榮華富貴,自當受用不儘。”
話音未落,雞鳴四起。
二人仰望天幕,天將露白,旭日當升。
張讓這才道出心聲:“太後求賜婚薊王,我已應下。”
“何人欲配薊王。”趙忠隨口一問。
“竇氏孤女,竇瓊英。”
“嘶——”趙忠倒吸一口涼氣:“竇太後意欲何為?”
“未知也。”張讓搖頭道:“你可知竇氏孤女,現居何處。”
“莫非……”
“然也。”張讓又口出石破天驚:“正被豢養在薊王宮中。”
“薊王……意欲何為?”
“未知也。”張讓搖頭後,再出驚天動地:“前些天,我兒婚事被何後婉拒。聽聞,何後欲嫁何氏與薊王為偏妃。”
趙忠這便醒悟:“竇太後,何皇後。皆行美人計乎。”
“這是如此。”張讓答曰:“陛下賜婚西域五十五國公主,便是行美人計。今竇太後,何皇後,皆欲再行此計。薊王功高震主,為宗室、外戚、勳貴、世家、豪右……天下所忌。一旦回京,必成眾矢之的。”
“既如此,為何還應下此等苦差。”趙忠忙問。賺錢當真不惜命啊。
“依我所見,陛下當樂見其成。”張讓言道。
“何以知之?”
“為天下之公敵,方能成天下難成之事。”張讓果為陛下心腹。一語道破天機。
略作思量,趙忠這便醒悟:“廢長立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