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臨彆贈言,“風起揚波”,乃出《楚辭·九歌·河伯》:“與女遊兮九河,衝風起兮橫波。”之句。前漢《史記·韓長孺列傳》亦有:“強弩之極,矢不能穿魯縞;衝風之末,力不能漂鴻毛。”
扶餘與高句麗聯姻,確有其事。然時間節點,卻耐人尋味。此消需傳出,乃是薊國橫海中郎將,率水軍三校,橫掃三韓之後。所謂唇亡齒寒。二國顯然是為自保。
原真番郡,郡治霅縣(後世南韓首爾一帶)外,霅津港(仁川港)。
正泊滿薊國明輪大舡。
蓬頭垢麵,衣不蔽體的馬韓百姓,成群結隊,被驅趕登船。除去薊國水軍,還有一群騎高頭大馬,身著薊國官服的原馬韓五十餘國主。頤指氣使,不時揮鞭抽打,讓隊伍加快腳步。
五十四國主,今皆為“薊某某牢長”。“某某”,便是各自之國名。
“馬韓在西。其民土著,種植,知蠶桑,作綿布。各有長帥,大者自名為臣智,其次為邑借,散在山海間,無城郭。
有:爰襄國、牟水國、桑外國、小石索國、大石索國、優休牟涿國、臣濆沽國、伯濟國、速盧不斯國、日華國、古誕者國、古離國、怒藍國、月支國、谘離牟盧國、素謂乾國、古爰國、莫盧國、卑彌國、占離卑園、臣釁國、支侵國、狗盧國、卑離國、監奚卑離國、古蒲國、致利鞠國、冉路國、兒林國、駟盧國、內卑離國、感奚國、萬盧國、辟卑離因、日斯烏旦國、一離國、不彌國、支半國、狗素國、捷盧國、牟盧卑離國、臣蘇塗國、莫盧國、古臘國、臨素半國、臣雲新國、如來卑離國、楚山塗卑離國、一難國、狗奚國、不雲國,不斯濆邪國、爰池國、乾馬國、楚離國、凡五十餘國。
大國萬餘家,小國數千家,總十餘萬戶。辰王治月支國。”
如牟水國主,便是“薊牟水牢令”。牢,是鹽戶聚落之稱謂。如鹽府所在之大富牢。
換言之。薊王沿渤海上灣,長蘆與長汀二縣近海灘塗,分設五十餘座大小城邑。將“大國萬餘家,小國數千家,總十餘萬戶”的馬韓民眾,儘數遷入定居。城邑,亦以五十餘國名命之。“馬韓牟水國”,便是“長汀牟水牢”。因牟水是大國,有萬餘家。故牢長稱“令”。
牢長、牢令,一字之差。然食俸卻相差極多。牢令便是城令。食千石高俸,乘驂馬安車。若是牢長,隻食三百石俸,乘匹馬軺車。連門籍都沒有。換言之,想入宮見薊王一麵,皆難上加難。更何況薊錢的購買力,何須多言。
當得知官秩食俸與戶數息息相關。這還了得!投誠薊王,歸附薊國的五十四國主,這便親赴半島。搜刮散布四野的各自國遺民。
要說我家薊王,著實了得。
先前,薊國水軍兵士來回掃蕩抄掠,幾成一片白地的荒山野嶺。被各自國主立馬揚鞭,大喊三聲。竟有遺民,三三兩兩,不斷冒出。宛如土撥鼠一般,列隊下山。順國主手中鞭指,向港口而去。竟無一人脫逃。
以上種種,或可稱“舊有體係”的餘熱。不相信薊國,卻無條件的臣服於各自的“王”。
薊王善待各國主。許以高官厚祿,納入大漢官秩。薊國之繁華鼎盛,猶如夢中神國。試想,能被舉族納入大漢治下,不啻於後世舉族遷往西洋。尚處於蠻荒末期的化外野民,如何能不欣喜若狂。更何況,薊王甚至將各自國民,一個不少,儘數劃歸治下。如此豪氣乾雲,利落坦蕩。如何能不令各國主,感同身受,感激涕零。於是納頭便拜,指天為誓。從此刀山火海,刀耕火種。誓與薊國共存亡。
當然。名字亦酌情更改。比如狗盧國、狗素國、狗奚國,皆去“狗”字,或改“苟”字。
狗,禽獸也。既為我薊國城邑,豈能再稱“狗”。
後據上計署統計。
除辰王所屬月支國外。馬韓五十三國,十萬戶,五十餘萬口,皆被運抵長蘆、長汀二縣,就地轉化為鹽戶。沿渤海上灣,築城五十三處。從橫豎一裡,到橫豎五裡,大小不一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