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起千樓”,乃時人對薊國營城的準確描述。以萬事皆備為前提,薊國工匠確能達成月造千樓。正常情況下,可月造五百。即便如此,年前便已立港的州胡島,待薊王巡海,足督造半年有餘。可想而知,是何等盛景。
港口,居於州胡島北部中端海岸。東倚一座死火山(道頭峰),彎內風平浪靜,海灘開闊。
先造“一”字攔水大壩,再築“丁”字涉水長堤,排建“非”字泊位。薊國造港,曆來如此。
整個過程,如手書漢隸:
起筆寫“一”,加一筆為“丁”,再加六橫成“非”。“非”字聯排,泊滿大小船隻,便是薊國海港。
“非”字泊位上,機關塔吊林立,軌路聯通邸舍。“長街港市”,車水馬龍,熱鬨非常。長街背後,並起高樓,邸舍、湯館、客舍、酒壚。再往後,街衢縱橫,不斷向島內延伸。造足五千家民居宅院,預留五千家空地,再版築夯土,圍以垣牆。中開城門,環繞碧波。吊橋進出,圈地為城。如此一來,靠山麵海。後牆防備島夷,水軍防備海盜。以薊國之強,當無懈可擊。
眺望海港,重樓林立,鱗次櫛比。尤其是無名小火山,自上而下,正排建燈塔、塢堡、館舍、城倉、船塢、及水軍大營。陳列守城機關諸器,居高下射,足可覆蓋進出水路。
進出有度,攻守兼備。劉備欣然點頭:“何人主造?”
“乃陽都船丞宋階。”陪同前來的左國令士異答道。臨行前,母親令左國令陪侍左右。用意,顯而易見。
“崔琰三友”之宋階,原為南廣陽港令,積功擢升為“都船丞”。崔琰三友”之公孫方,原為河陽港長,今亦積功擢升為陰都船丞。
都船丞,為都船令副貳,員三人。分為:陰都船丞、中都船丞、陽都船丞。“都船屬官或設陰、陽,此猶秦漢之官設左、右。”
凡水砦、港城,皆屬南港治下。
先前都水令李永,不過食千石俸。故兩座港城之令,食俸自不可高過都水主官。皆領六百石俸。然港內民眾,除薊國戶民外,還有大量外來勞力所持“庸籍”。人口眾多,諸事繁雜,政務頗重。正因如此,劉備才酌情將都船令、都水令等,前後十二署寺,擢升為比二千石俸。位次略低於五尹及藪東守。換言之,薊王在官秩評定上,亦有萬全計較。
十二令不可高過五尹。
官秩提升的背後,其實是整個機構的提升。此不難理解。若先前為千石俸,屬吏分:六百石、四百石、三百石、二百石、百石,共計五品。若提升為二千石俸,屬吏便可分成六品。參考金字塔式的吏治架構,便可新增足量基層官吏,分擔政務。
“都船獄令是何人?”劉備又問。
“軍候祖郎。”左國令士異又答。都船獄令,可比城尉。主港口警備治安。
祖郎,字孟台,丹陽陵陽人。涇縣一帶山越首領。年前率所部三千戶,泛舟北上,投靠薊王。其中精銳入選丹陽白毦。餘下千人,仍由其統帥,在演武場習得戰陣兵法,補齊樓桑兵甲後,拜為錦帆校尉麾下,軍曲候。駐守濟州港,兼領都船獄令。
經年來,不斷有淮泗人家、丹陽山越,北上薊國。多年前,有丹楊(丹陽)人陳紀,字公度。率宗人好友數千人來投。亦拜為軍曲候,兼領益昌(城)尉,領兵駐益昌、東港。
另有山越首領,丹陽焦已,字公允。率所部二千戶,與祖郎同來投靠。劉備將五千戶丹陽山越,悉數安置在雍陽城內。擇其精銳,入選白毦衛。餘下健勇,則交還各自統帥。焦已亦拜為錦帆校尉麾下軍曲候,兼領都船獄令,駐守南津港。
薊王少時南下平亂。堆錢伐賊,錦衣披身(周泰、蔣欽)。而後丹陽白毦隨劉備南征百戰,天下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