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東,白波穀。
比起先前草創的山寨,今時今日,規模氣象,已不可同日而語。隻見,穀中山砦高聳,樓閣竦峙。木柵綿延,龍蟠虎踞。大小營寨,星羅棋布,迂回數十裡。號:白波壘。
冀州黃巾滅後,餘賊多遁入太行山中。先為黑山賊。後王傅黃忠,一舉殲滅太行北徑。餘賊又順勢逃入河東,裹入白波穀。
首領郭大,改名郭太,取字大賢良師之“大賢”。麾下人馬,初號“白波黃巾”,後舍“黃巾”,隻稱“白波”。眾十餘萬,四處抄掠,漸成大患。州郡不能與敵,遂十萬火急,上報洛陽朝堂。
陛下問計群臣,後將軍董卓,舉麾下中郎將,女婿牛輔,引兵來攻。
雙方互有勝負。
白波據險而守,牛輔麾下多義從胡騎,不利翻山。隻得在山下駐紮,漸成僵持。至於白波穀,遙不可及也。
砦門徐徐開啟,郭太並麾下眾渠帥,親出相迎。
“黑山於毒(白繞、眭固),見過渠帥。”黑山三賊酋,砦前行禮。
“白波郭太(楊奉、李樂、韓暹、胡才),見過三位渠帥。”郭太領麾下渠帥回禮。
“黑山、白波,同氣連枝,本是一家。今冒昧前來,乃有一機密要事相商。”黑山二當家於毒,開門見山:“煩請渠帥入砦密談。”
“請。”
雙方人馬,並肩入砦。再入大堂,屏退左右。
郭太大馬金刀,居高言道:“於渠帥,但說無妨。”
目光自楊奉、李樂、韓暹、胡才,四人麵上依次掃過,於毒起身言道:“且問郭渠帥,可敢入太行。”
“嗯?”郭太一愣。
不等大哥看來,白波二當家楊奉,起身發問:“敢問於渠帥,此言何意?”
“不瞞諸位,先前與薊王一戰,我輩死傷慘重,太行八徑,四徑已空。今有一潑天富貴,欲與郭渠帥同享。然心懷疑竇,故有此一問。”
楊奉又問:“不知這‘潑天富貴’,究竟是何事?”
於毒起身答道:“裡應外合,殺大漢天子!”
“嘶——”此言一出,滿堂驚詫。張飛燕,是不是瘋了。天子遠在洛陽深宮不說,大河橫欄,如何能渡。再者說來,洛陽號稱八關都邑,固若金湯。且四周漢軍環顧,旦夕可達。急切間,斷難攻破。久攻不下,再等薊王起兵勤王,萬事休矣。
將眾人表情,儘收眼底。於毒暗自竊喜。所謂先聲奪人。先一鳴驚人,再乘勢直入正題,易耳。
果然,伸手打斷於毒連珠發問,郭太表情嚴肅:“於渠帥何不細言。”
於毒肅容下拜:“此去,非是洛陽,而是河間。”
“河間乃陛下故國。不知可與此相關。”郭太再問。
“正是。”於毒答道:“日前細作來報,冀州刺史王芬,奉命修繕陛下舊宅。今已完備,並立碑為記。碑文快馬傳至洛陽,聞陛下觀之,欲欣然前往。此乃千載難逢之機也。”
“竟有此事……”白波一係,心念急轉。仍由楊奉起身問道:“消息屬實否。”
“千真萬確。”於毒鄭重頓首。
“陛下行蹤,如何掌握。”楊奉再問。
“如我所說,陛下身邊亦有細作。”於毒再答。
“換言之,宮中內外,皆有細作。”楊奉腦筋加倍急轉。
“然也。”於毒高深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