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之下,難以久居”。
“若戀執寵榮,沉溺不返。不有人禍,必有天殃”。
劉備貴為王爵。退而辟禍,乃是權宜之計。古往今來,唯有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方能轉危為安,化險為夷。
牽一發而動全身。
薊國七百萬民,家中數百口老小,樓桑數千劉氏宗人。還有無數忠臣誌士,皆係於劉備一身。這條路,有進無退。
前漢與今漢,親疏有彆。
正因現有宗法繼承製下,皇位永遠輪不到薊王劉備。王芬,曹操等人,才鋌而走險。不惜令天下大亂。從上而下,將整個上層建築,悉數摧毀。
如同兩漢之交,王莽亂漢故事。
天下板蕩,萬民饑流。薊王必不忍時局糜爛至此。於是王芬等人這才暗中行事,強推薊王登臨大位。
昏君輩出,明主難尋。
為江山社稷,天下萬民計。殺身成仁,舍我其誰。
時至今日。當不當皇帝,已不是劉備一個人的問題。
此次此刻,曆史終於偏離了原先的軌道。從劉備麒麟降世,薊國冉冉升起。一切皆走向了未知的拐點。
葬期無固定。國葬多在一月內畢。
各方討價還價,待確定繼位人選。陛下葬禮,如期而至。
陳列在南宮嘉德殿的陛下梓宮(棺槨),由西園衛護送出宮。四方諸侯,文武百官,在京使節,洛陽宗親,皆披喪送葬。沿途百姓,焚香於道,路旁跪拜,各自垂淚。送葬隊伍,浩浩蕩蕩,將陛下梓宮,送入文陵殯宮。祭拜而回。
陛下諡號“孝靈皇帝”,俗稱靈帝。
合肥侯尚在途中。皇位空懸,三公四府議,暫由竇太後垂簾監國。長樂少府程璜,親登二崤城,得薊王首肯。永安宮暫為百官朝見議政之所。
至於將永安宮更名為長樂宮,薊王並未應許。
竇太後乃正宮太後。理應由其垂簾監國。董太後本欲遷居永安,與竇太後並垂簾。被永樂少府楊彪,好言勸阻。不過是權宜之計,何必爭一日長短。
陛下未崩時,曾使鉤盾令宋典繕治南宮。又使掖庭令畢嵐,鑄銅人四列於倉龍、玄武闕。又鑄四鐘,皆受二千斛,懸於玉堂及雲台殿前。
因在西園,睹物思王美人,陛下本欲遷入南宮安居。豈料宮殿未成,聖駕已崩。三公再與諸(帝)後議,新帝當居南宮。董太後自居北宮。何後尊號“靈思皇後”,遷西邸居喪(注1)。將皇後稱號及皇後居所長秋宮,皆讓與新後。
尊號,亦是帝後稱號。與諡號、廟號、年號,並稱。尊號既可加尊活人,亦可追尊逝者。
《史記·秦始皇本紀》:“臣等謹與博士議曰:‘古有天皇,有地皇,有泰皇。泰皇最貴。’臣等昧死上尊號,王為‘泰皇’……追尊莊襄王為‘太上皇’。”
合肥侯稱帝,其夫人自當為皇後。
故有“靈思皇後”、“永樂太後”,與“皇後”、“太後”,以示區分。
羽林郎沿途護衛,合肥侯一家,安全抵京。對先帝(靈帝)傳位與己,自當感激涕零。
登基大典前,舉家前往文陵,墓祭先帝。一母同胞,陰陽兩隔。哀慟發自肺腑。陪同人等,亦感同身受。
墓祭,便是指墓前祭祀。時下有三種。
其一,祠堂祭祀。漢代盛行墓祭,上自天子,下及黎民,無論男女,皆上先人塚祠祀。一是天子上塚祠祀。二是臣下在外郡上塚祠祀,或上書請奏,或得朝廷特詔等。三是門下、故吏、友人上塚祭祀師長、長吏、至友等。四是祭拜上古先賢之墓。五是天子自幸墓祠,或譴使祠祭王公、貴戚、功臣塚,或及墓賜策追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