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王之事,薊人皆知。少時斥走太平道徒,更被津津樂道。
正因有薊王天降麒麟,當世祥瑞。給了薊人以莫大的心理優勢。使得國人在麵對故弄玄虛,神乎其神,各種“奇人異事”時,能穩定人心,守住心神。
民間有一種自我解脫。喚作:再強強不過薊國,再神神不過薊王。
正因有薊王英明神武,為國人托底。凡遇奇人奇事,街頭巷尾轟然叫好,不過是看場熱鬨罷了。莫過捧個錢場,僅此而已。個中神奇,無人深信,更無人仿效。
再深思。與薊國國力強盛,藏富於民,不無乾係。
所謂“臨事抱佛腳,病急亂投醫”。若非走投無路,上下無門,誰又肯輕易假托神鬼。
隻有對世俗絕望,才會去信左道旁門。
豐衣足食,投醫問藥。老有所依,幼有所養。民情得疏,民意得彰。又有誰會願意去輕信那些虛無縹緲的鬼神怪談。終歸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家中嬌妻美妾,積穀滿倉。莫不是江湖神棍,惦記我家富庶,騙吃騙喝才好。
饑不擇食,寒不擇衣。隻剩爛命一條,便交給神仙,搏命一試又何妨。
有句話叫“生無可戀”。戀人、戀物,終有所依。對人世絕望,才會去想來生如何。
饑餓難耐時,有人說能畫餅充饑。重病將死時,又有人說能不藥而愈。信是不信?
邪教之所以能蠱惑人心,大多利用天災人禍,再加為政之失。民不聊生,唯有信神。古往今來,莫不如是。
隴右大震關城,升平裡,四海館。
四海館長,烏角先生左慈,收到黃金台四方館長朱建平手書。掐指一算,不由大驚:“不好。北有赤氣,東西竟天。必有陰謀,與我主不利!”
遂當機立斷,赴關首雲霞殿,麵稟慧妃。
“‘群仙’半甲子一會。今擇在薊國,自是莫大福佑。”鐘存惠妃,自簾後言道:“然先生既如此說,必事出有因。依先生之意,當如何行事。”
“既是‘群仙會’,臣亦是仙門中人,自當親臨與會。”左慈已有定計:“且聽聞主公欲立‘方技館’,網羅天下經方,收為己用。老臣宜將本門《太清丹經》三卷,及《九鼎丹經》、《金液丹經》各一卷,獻上。儘犬馬之勞。”
慧妃欣然應允:“先生忠君愛國,為人師表。此去,還需何人同往。”
“慧妃明見。”左慈答曰:“此行,當與鐘璦、駱晹、盧暒,三位美人同往。”
鐘璦乃鐘存許師。冥蝶駱晹、幽姬盧暒,皆是天師道,門內高徒。左慈請三人協同,足見茲事體大。亦不出慧妃所料:“三位美人,皆有幼子哺育。此去,可否攜子同行。”
“此去凶險,萬勿分心。”左慈言道。
“如此,先生當小心行事。”慧妃當機立斷:“早去早回。”
“老臣,遵命。”心念一動,左慈遂又掐指一算:“隴右事關重大,牽一發而動全身。若三位美人皆離關東去,慧妃安危便無暇顧及。恐為奸人有機可乘。”
“無妨。”慧妃自簾後高深一笑:“先生但去無妨。我已有萬全之策。”
“哦?”左慈掐指三算,這便醒悟:“原來如此。”
“事不宜遲。”慧妃遣人喚來許師鐘璦並冥蝶駱晹、幽姬盧暒。即刻打點行裝,乘幕府車駕,並四海館長左慈,往薊國一行。
目送幕府車隊,浩浩蕩蕩,奔下關城。矗立於雲霞殿頂閣,慧妃一時神遊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