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曾問太史令:為何時人皆傳“再興之兆”,而非“中興之兆”?
太史令,躬身無語,避而不答。
所謂“接二連三”。前有光武中興。今時今日,又豈能再取“中興”二字。若將麒麟送子,比作漢室再興之兆。能三興炎漢者,又是何人也?
若沿此思路,再往下深想:天下還有何人可稱麒麟,何後腹中麟兒又是誰子。
時人心念至此。忽生撥雲見日,醍醐灌頂之感。
很快。群仙會上,仙人於吉解讖之言,廣為流傳。
凡成大事者,必上應天命。古往今來,莫不如是。
此時此刻,薊王已應天命。
素王(孔子)獲麟絕筆。稱:吾道窮矣。
以此類推。天降麒麟,或預兆今漢“國祚已儘”。所謂“伯仲叔季”。勵誌三興漢室的劉先主,西蜀立國,為何史稱“季漢”。劉備至今百思不解。前漢、後漢、季漢。叔漢在哪。難得真就指“玄漢”。若如此,為何又稱前、後?
思緒萬千如野馬脫韁。一夜無話。
洛陽函園,二崤城官堡。
四大謀主齊聚。
“文和可尋到神上宗師蛛絲馬跡。”左丞荀攸問道。
賈詡先是點頭,後又搖頭:“一無所獲。”
田豐點頭道:“千裡投懷,麒麟送子,乃出道人史子眇與當世麻姑之手。並非太平餘孽所為。”
沮授亦言道:“話雖如此,然,禁中風起雲湧,殺機四伏。若非太平餘孽暗中策劃,時局焉能崩壞如斯。”
賈詡輕輕頷首:“公予言之有理。”
見賈詡先點頭,後搖頭,荀攸遂問道:“文和因何似是而非。若舉棋不定,又為何口出‘無所獲’。豈非自相矛盾。”
賈詡道出原委:“太平道與大漢,生死大敵,勢不兩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絕難共存。”
“然也。”荀攸答曰。
“先前神上宗師,趁先帝北巡,與冀州刺史王芬共謀行刺,連環毒計,終令先帝血崩沙丘台上。我等皆以為,此舉既報血仇,又亂天下。乃神上宗師畢生所欲。然,不得不說,先帝駕崩,我主亦得其利。托孤重臣,再無人可掣肘。”
目視眾人,賈詡又道:“此‘千裡投懷,麒麟送子’局,亦是如此。‘代漢者當塗高也’讖言與‘麒麟送子’,首尾呼應,暗中神合。我主得天命所歸,亦獲其利。此,便是矛盾之處。”
荀攸已醒悟:“若神上宗師,果是我生死大敵。又豈會令我主,接連得利。”
“然也。”饒是善度人心之賈文和,亦窺不破此中迷局:“神上宗師,究竟是何方神聖。亦或是何方妖孽。是敵還是友,難以捉摸。”
“於吉。”沮授猛然醒悟:“群仙會之‘於吉’,或可比北巡之‘王芬’!”
一語驚醒夢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