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後高明之處便在於:千裡投懷,與薊王清清白白;又假麒麟送子,讓一切合乎情理。
於是,禮教、宗法、人倫、道義,皆未曾有失。
饒是被盜采精元,免費捐獻的薊王,亦無可指摘。
待事畢。暗通何後的十常侍等人,各自彈冠相慶,終逃得一死。
永安宮,侯台。
程中大夫與養父程璜,如約相見。
“張讓危矣。”悉知此事內情,程璜一聲長歎。
“阿父何出此言?”程中大夫忙問。
“其一,滅口。”程璜言道:“天降流火,麒麟送子,必出史子眇之手。然,若無張讓等人暗中相助,此事必不能成。為滅其口,何後必令大將軍何進,將一乾人等,悉數撲殺。如此,死無對證,再無人能說破。”
程中大夫輕輕頷首:“其二,又當如何?”
“其二,此一時,彼一時也。”程璜苦笑:“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何後為求自保,與十常侍一拍即合。此時,已懷上麟兒,安全無虞。必轉與新帝結盟,共誅內宦。此乃‘投桃報李’。取信新帝。”
思前想後,程中大夫徹骨極寒:“結盟必有血書,舉頭三尺有神明。何後難道……當真敢自食其言?”
“何後出身商賈,長袖善舞,利於交換。”程璜搖頭道:“換作旁人,許頗多忌憚,然何後卻百無禁忌。此,其三也。”
見養女低頭無語。程璜又道:“有此三條,何後必殺十常侍。”
“若果真如此,女兒又當如何?”程中大夫急忙求問。
“十常侍必不會束手待命。‘兩宮流血’,幾成定局。”程璜一語中的。
“阿父素有先見之明。先投竇太後門下,又遷永安離宮,遠離是非之地。獨善其身。”程中大夫言道:“女兒,拍馬難及也。”
程璜慈炯一笑:“我兒不必過謙。往來二宮,遊刃有餘。亦深得為父真傳。”
程中大夫忽又想起一事:“陛下問我,有無心腹之人,打理‘宮外諸事’。我當如何回複。”
“陛下欲募死士,收為己用。此乃萬全之策,自當答應。”程璜笑問:“不知女兒可有合適之選。”
“陽翟黃綱,曾投女兒門下。仗我權勢,已成豪強。府中門客眾多,可招來一用。”程中大夫已有人選。
“如此,甚好。”程璜言道:“諸侯獻費,已聚十數億。陛下私財豐厚,欲募死士自保,乃人之常情。女兒當謹記:待死士成,則內宦滅。”
“死士成,內宦滅。”程中大夫默記於心,遂告辭回宮。
目送養女離去,程璜忽顯落寞。
“阿父以為,勝負如何。”說話之人,亦是養女,曾為陽球妾。
無外人在場,程璜遂吐露心聲:“五五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