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時日,薊王遂領九賓,赴靖陵,行“上陵禮”。
儀軌大同小異。先祭後宴。無需贅述。
靖王陵山,已重修畢。圍繞陵山,靖陵縣城,亦營造過半。原先北平城,改為北平關。與南關扼守東西國境。首任北平關長,為許家少主許定。葛陂黃巾渠帥彭脫,今為城尉,同守此城。與太行八徑內黑山營寨,上下呼應。四郡亡胡,及並州南匈奴,多有部民翻山往來。靖陵令趙商,請開互市。薊王欣然應允。
如此一來,並州各部,再無需穿越代郡、上穀二郡,前往薊國。隻需橫穿太行山脈,便可在靖陵互市。靖陵縣因此日漸繁華。
畢竟是薊國西境,遠離國都。薊王領九賓,行上陵禮。對縣中官民而言,乃開年頭等大事。國主親臨,對安撫民心,提振士氣,皆有奇效。時人對君王的敬畏,深入髓裡。
“徐水出北平,東至高陽入於博(水),又東入滱是也。”“(滱水)又東北入於易(水)。”將作寺良匠,掘深井熱泉注入,令徐水終年不凍。靖陵縣亦並入薊國黃金水道。薊國因水而興。漕運之便,毋需多言。
千裡國土,一日可達。人員物資往來,何其便利。正因往來便利,亦不斷有分戶百姓,舉家西遷。融合大勢所趨。
隨三韓鹽戶、扶餘四加、高句麗等,東夷各部,接連遷入。薊國東境,民已足夠。北上流民,正經千裡水道,運往西部諸縣。據上計署估算,年內人口破千萬,當指日可待。
不知為何,本已日漸稀少的流民,年後不降反增。各流民營地屬吏,問過方知。逃難百姓,皆來自大河兩岸,豪強塢堡。本是奴仆、佃戶。然隨薊國農作機關器,大量販賣。三五老農,日種一頃。豪強大姓囤積在塢堡內的海量人口,隨之失去價值。空耗食糧,不如遣散。於是舉家被驅趕出塢。從奴仆、佃戶,淪落為失地流民。
為活命,唯有結伴北上,投奔薊國。
此事,早在隴右時,便已發生。
可以預見。機關器的全麵普及,正迅速改變封建時代。
趨利避害,人之常情。生產關係必定要匹配生產力。機關器取代人力,成為農耕的主力。亦是時代之必然。流民對豪強無用,然對薊國而言,卻有大用。亦無須擔心,饑民擁塞。
薊國高度發達的城邑,足以吸納多餘人口。其中,如雨後春筍般,不斷冒出的工坊,取代營城築路,成為吸納勞力的大戶。
以“機織工坊”為例。經將作寺不斷改良升級的羊毛織機,被豪商成批買來。排列坊中,招募城內織女,大批量織造羊毛織物。賺取成倍利潤。
少時,劉備與烏蓮擊掌為誓。約定羊毛價同桑麻。此舉,令草原各部,欣喜若狂。烏蓮更被草原婦人,頂禮膜拜。隻因“割毛數載,再賣整羊”,取利多出數倍。據牧民估算,如今一隻羊的價值,是先前五倍有餘。換言之,養一隻羊,等於原先養五隻羊。養一群羊,等於原先養五群羊。
同樣一隻羊,因何身價倍漲?正因能多割羊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