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作又道:“此路,距嵖岈山亦不遠。隻需擇一險地設伏,必手到擒來。”
趙慈目光在棠谿亭與上蔡縣之間,往來遊弋。忽又問道:“此批兵甲,需幾人運送。”
“貴公子買空武庫。城內匠兵,當大半出城。”細作隨口答曰。
“換言之,城內守備必然空虛。”趙慈詭笑:“糧草輜重,囤於何處。”
“糧倉、武庫,皆在棠谿城中。冶爐、合伯二城,隻存礦石、薪炭,諸如此類。”細作又答。
“試想,若南下鳳鳴穀騾隊被劫,餘眾必原路逃回棠谿城中。”趙慈言道。
“這是自然。”細作答曰:“此隊人馬,本就充作餌兵。乃行聲東擊西,疑兵之計耳。但見渠帥四麵殺出,必轉身逃回。”
趙慈又笑:“若我等,佯裝不知,看似中計。實則,趁騾隊入鳳鳴穀,前後包抄,斷其後路,將疑兵悉數俘獲,再喬裝返回。依你之見,又當如何?”
細作大驚:“若如此,城內守軍必無防備。攻城易耳。隻是,敢問渠帥,兵甲皆出,城中武庫已空。取之何用?”
“兵甲乃是死物,匠人卻是活物。隻需占據棠谿城,匠人百工自當歸服。再鍛兵甲,亦未遲也。”趙慈豪氣乾雲:“我等兵敗遠來,苦無根基。若能取立足之本,方大有可為。待人員齊整,兵甲足備。再放手一搏,當所向披靡。鹿死誰手,猶未可知也。”
話已至此,細作焉能還不醒悟:“工匠家小,皆在棠谿城中。若渠帥取之,必然歸降。”
“渠帥妙計,我等拜服!”一眾彆帥,心悅誠服。
“且速回,斷不可走漏風聲。”趙慈叮囑道。
“喏。”細作領命而歸。
“洛陽公子,欺我粗鄙,不通兵法。此戰,當令其瞠目相看。”趙慈自鳴得意。
“若能取棠谿匠人城,我等當有一線生機。”便有彆帥,長出一口濁氣。
又有彆帥進言:“那時,再圖後事不遲。”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此戰分曉。”趙慈一語中的。
待約定時日,果有一隊騾馬,浩浩蕩蕩出城。沿棠谿穀地,穿吳房縣境,順下安昌。貌似為李通送去棠谿精工兵甲。三十餘裡穀道,積雪深厚,崎嶇難行。直到日落,才抵鳳鳴穀口。草草進食,又舉火夜行,深入穀中。
伏於兩側山脊的趙慈,不禁嗤鼻一笑:“深夜舉火,人馬嘶鳴,生怕我等不知也。”
“渠帥料敵於先,豈是一眾匠人能敵。”便有彆帥,趁機溜須拍馬。
趙慈欣然笑納:“待整隊入穀,伏兵儘出。”
“喏。”
騾隊悉數入穀,殺聲四起。
隊中工匠,早有準備。將所馱囊袋,儘數割去。翻身上馬,掉頭奔回。
豈料大雪球,隆隆滾下,障塞歸路。
“降者不殺!”敗軍紛紛叫囂。
“壯士饒命!”便有匠兵高聲求饒:“袋中並無兵甲,我等皆是餌兵!”
忽覺喉嚨驟寒,環首長刀已架於頸間。持刀之人,咧嘴一笑:“爾等雕蟲小技,某已儘知也!”
“敢問壯士何名?”匠兵顫聲發問。
“江夏趙慈!”那人吐氣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