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左慈自返大震關,四海館。
理清前後,遂將一路所獲,六百裡傳書,密報薊王。又親登關首雲霞殿,麵陳鐘存慧妃。
“左翁之意,除天師道外,世上還另高人,暗中行事,圖我大漢,江山社稷。”慧妃表情已說明一切。
“正是如此。”左慈言道:“慧妃當知。天下方術士,何其多也。各門各派,皆得其法。天師道,不過是其中之一。多年前,二代天師遣座下弟子,聯絡四方術士,欲一統海內教派。時,張角兄弟三人,便在其中。張嗣師,摒棄門戶之見,傾囊相授。張角得其真傳,自號‘大賢良師’,奉命回河北布道。與三輔駱,漢中張修,皆與天師道,一脈相成。各自以駱、盧、張甯三女刺客,與天師道,互通有無,相向而行。直到……”
略作停頓,左慈又言道:“張嗣師羽化飛升,三人各立門戶。天師道分崩離析,元氣大傷。二嗣師張機,張安子,兼以墨門钜子身份與太平道張角暗結同盟,欲力挽狂瀾。稱‘神上宗師’。方才引出這許多後事。”
“太平道,竟出脫於天師道。”簾後慧妃,一聲輕歎:“右國令,已然辭世。夫君再不設右國令一職,以為紀念。雖未著書立傳,功過皆留後人評說。然,後世凡有人問,‘因何國無右令’。便可知右國令,其人其事。”
左慈亦點頭道:“主公便是此意。”
“先前,夫君另設方技館,又置門下署。黃金台四方館,已並入門下署。不知左翁四海館,願入何署。”慧妃代王發問。
左慈已想好:“我等,本就是四方遊士。眼看天將有變,恐江山板蕩,萬民饑流。故出仕明主,再定江山。方技館不信神鬼,與國有益。四海館,願入方技館。”
聽此言,慧妃不置可否:“遊方術士,求仙問道,神鬼為證。因何要與不信神鬼之王學弟子,混為一談。”
“有無神鬼,皆心存敬畏。正如二分陰陽,殊途同歸也。”左慈對曰。
“原來如此。”慧妃欣然一笑:“夫君來函,有言在先:若左翁願入方技館,當可並列‘四海方技’,稱‘四方寺’。四方寺下,並有四海,方技二署。擢升左翁為四海令,兼領薊王宮門大夫,秩雙二千石。擢升原方技令常伯槐,兼領薊王宮門大夫,亦秩雙二千石。”
“老朽遵命。”左慈五體投地,起身後又道:“敢問慧妃,何人為四方令。”
“二令合(為)四方(令)。”慧妃答曰。
“主公真乃神人也。”左慈幡然醒悟。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先分而後合。涇渭分明,各行其道,方能殊途同歸。
慧妃笑言:“如左翁所言,有無神鬼,殊途同歸。”
左慈再問:“四海館,當如何行事。”
“統禦(四)海(方)士,為國鑒(彆)(人)才。”慧妃字字珠璣,振聾發聵。
左慈默記於心。捧過符印冠服,再拜而出。
六百裡傳與慧妃的薊王手書,已備說初衷。
正如時人無法脫離農作。方術士,亦是封建本身所局限,乃時代之產物。讓絕大部分時人,不信神鬼,幾無可能。與其嚴於律法,坐視民眾求神問鬼,以身試法。不如引而導之,令其不受妖人所惑,誤入歧途。合並四海與方技二館,如同捏合“硬幣之兩麵”。互補互足,互助互利。有百利而無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