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利害,董太皇焉能不知:“宮中早有傳聞,先帝臨終之際,於晝夜之間,連下二詔。其一托孤薊王,行兄終弟及。其二,乃書錄於《禁中起居注》上,或為父死子繼。隻恨,並無真憑實據。久而終被人所乘。”
見竇太皇無語。董太皇詐言道:“合肥侯遣使來勸,欲奉我入南陽。畢竟我子,知洛陽生變,恐母被害,才千裡傳書。若去南陽,可終老乎?”
竇太皇不置可否:“關東積怨已久。故扶立合肥侯稱帝,與洛陽相抗。徐豫七國,亦如此。然,隻需薊王醒時,傳檄天下。關東必不能久持。待徐豫七國,俯首稱臣。合肥侯推賢讓能,不過旦夕之間。此去南陽,恐難善終。”
言及此處,董太皇終於問出心聲:“以妹妹所見,天下將為誰人所得。”
“姐姐既問,妹妹不敢隱瞞。”竇太皇終於道破心聲:“當為薊王所得。”
董太皇一聲長歎。話已至此,多說無益。且形勢所迫,亦無需隱瞞。
權衡利弊,董太皇言道:“姐姐有一機密要事,說與妹妹知曉。”
“願聞其詳。”竇太皇言道。
董太皇這便附耳上來,將禁中隱秘,娓娓道來。
“竟有此......宮闈奇聞。”饒是竇太皇心有準備,已目瞪口呆。
“遙想當年,你我指天為誓,共立貴子。時至今日,妹妹知姐姐之苦心否?”董太皇拭淚言道。
“這,如何可能。”太過匪夷所思,竇太皇如何敢輕信。
董太皇言道:“隻歎時也,運也,命也;非人力可及也。唯有坦然受之,泰然處之。”
“既如此,妹妹亦有機密事相告。”竇太皇亦打定主意。
董太皇心中暗喜。卻麵含悲色,詳裝不知:“妹妹清靜無為,有何機密?”
竇太皇目光閃躲,連忙遮掩:“乃與繼位相關。”
“莫非......”眼看大功告成,董太皇強壓心頭竊喜。先前種種,皆為此刻。
“正是《起居遺詔》。”竇太皇,逐字逐句:“先帝臨終時,曾詔書,父死子繼,廢長立幼。”
“遺詔何在!”董太皇迫不及待。
似猛然醒悟。竇太皇話鋒一轉:“已交由穩妥之人,妥善藏之。”
失望之情,一閃而逝。董太皇強笑:“妹妹素來謹慎。此詔,茲事體大。宜當謹慎行事。”
竇太皇暗鬆一口氣:“姐姐所言極是。如今陛下大權在握,你我二人,並無一兵一卒。若走漏風聲,為陛下遷怒。必死無葬身之地。”
時局確是如此。董太皇收拾心情,這便言道:“為今之計,該當如何。”
“聞巫山女神已赴薊國。”竇太皇眸中儘是深意:“待薊王醒時,再見機行事不遲。”
“如此,也罷。”董太皇雖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寄人籬下,苟且偷生。稍有不慎,滿盤皆輸。
竇太皇似不經意一問:“可否引貴子一見。”董太皇豢養逐鬼童子,乃為行“魚目混珠”,遮掩身份。除董太皇並董重、董承及薊王外,少有人知曉,貴子身份。
事已至此,董太皇亦無需隱瞞。這便展顏一笑:“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