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麵麵相覷。莫非黨魁當真…言有所指。然遍思朝野上下,無人有此赫赫權勢。
南宮玉堂殿。
少帝累日來,朝政纏身,難有閒暇。
盧司空抱恙請辭。袁司徒一病不起。自二月,有星孛於紫宮。曹太尉便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勉強撐過三月。
“夏,四月,太尉曹嵩罷。”
盧司空乃薊王恩師,少帝豈肯輕動。袁司徒剛曆手足之痛,亦需體恤。三公之中,唯有曹太尉,一無是處。罷了便罷了。
天降災異,必罷三公。為堵悠悠眾口,尤其謹防千秋觀內望氣者,妖言惑眾。少帝當機立斷,罷免太尉。
曹嵩自知仕途終了,上表乞骸骨。少帝亦勉強應允。於是曹嵩大宴賓客,散儘家財。僅攜家小歸鄉。永彆洛陽。
曹孟德早有準備,待出關,便由府中死士,一路護送。譙縣老家,兵荒馬亂,恐性命不保。遂攜少子曹德,去琅邪避禍不提。
輔漢大將軍歸國。三公缺席。唯剩太傅並九卿,伴駕左右。少帝輾轉反側,夜不能寐。不及天明,便召太傅入宮,商議三公之選。
便在梳洗更衣時,史夫人從旁進言道:“太尉掌武事,司徒掌民事,司空掌監察。三公位高,非陛下心腹不可任之。”
少帝不置可否:“阿母以為,何人可當此責。”
“奴婢竊以為,後將軍董卓,或可一用。”史夫人低聲言道。
“後將軍初為九卿,尚不滿載。如何能再擢升三公。”少帝和顏悅色。
“俗謂‘事急從權’。今南陽久懸不下。洛陽人心浮動。若不加安撫,恐生大亂。”史夫人諫言道:“後將軍曾滅黃巾,頗有功勳。出身西涼,朝中孤立無援。若能重用,可為陛下鷹犬。拱衛京師不亂。”
“阿母言之有理。然,後將軍資曆尚淺。驟登高位,恐遭人非議。言朕,任人唯親。”見史夫人還欲強諫,少帝麵上不悅,一閃而逝:“阿母之意,朕已儘知。假以時日,必令後將軍如願便是。”
“奴婢,遵命。”史夫人正欲知難而退,忽又想起一事:“回稟陛下,門下弟子言,京中望氣者亂語,徐豫七國,恐有大水。”
“哦?”少帝一愣:“果真如此!”
“千真萬確。”史夫人乖巧作答:“司空掌水土事。一問便知。”
“盧司空稱病不出,如之奈何。”少帝輕歎。
“如此,或可召太史令一問。”史夫人寬慰道。
“速召太史令入宮。”少帝當機立斷。
太史令,秦時始置。前漢因之,隸太常,掌天文、曆法、撰史。今漢置一員,秩六百石,不再撰史,專掌天時、星曆,歲終奏新年曆,國祭、喪、娶奏良日及時節禁忌,有瑞應、災異則記之。
曆任最著名者,當屬“科聖”張平子。
凡為太史令,執掌靈台者,皆善術學,精通風角,讖緯之術。
熹平五年,黃龍見譙。時太史令單颺曰:“其國後當有王者興,不及五十年,亦當複見。”後出為漢中太守,公事免。再拜尚書,卒於官。
今太史令王立,亦善觀星。
與太傅楊彪,一前一後,奉命入宮。
事有輕重緩急。三公之事,暫置一旁。少帝當頭便問:“七國真有大水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