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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董卓高居魚梁台,坐聽斥候輪番來報:“何苗同黨,悉數拿下。奈何隻身逃入西園,府中已無家小。”
“哼哼!”董卓嗤鼻一笑:“如此,便坐實乃大將軍主謀。”
尚書令許攸,高居西席之首,適時進言道:“太後西園,有萬餘園衛。急切間,恐難攻下。”
“西園,曆經先帝並太後,多年經營。固若金湯,斷難強攻。”董卓曆經生死一線,先前種種鏡花水月,悉數看破。宦海沉浮,官場如戰場。稍有不慎,身死族滅。凶獸之狡詐精明,隨之重現:“此事乃大將軍何苗所為,與太後何乾。某,若冒天下之大不韙,攻打西宮,必落人口實。隻需兵諫當今天子。料想,孰輕孰重,太後當有決斷。”言下之意,乃挾天子以令太後。若不能如願,則廢立新帝。一拍兩散。
不料董卓其人,亦有可取之處。許攸心中暗歎,麵色自然:“太師明見。”
西園有萬餘精銳,強攻不易。然南北二宮,守衛不過寥寥數百。再加南北駐軍,亦不滿萬人。且需守備偌大宮城,左支右絀,如何能擋十萬虎狼之士。
一日破城,何其易耳。
許攸又道:“太師當先上表,再行兵諫。”
“言之有理。’董卓從諫如流:“表奏,便由子遠代勞。”
“卑下敢不從命。”許攸求之不得。
天子暗弱,賊臣亂權。洛陽屢遭兵禍,四郭血流成河。萬幸,早有半數吏民,避遷函園。如今立於自家高閣,隔岸觀火。悲喜兩重天。
華雄血洗長街。殘肢斷臂,皮發臟器,迸濺一地。令眾賊兵,聞風喪膽。不敢再犯,亦稍加收斂。
話說,便是抄家大將軍何苗黨羽,已令賊兵,大賺一筆。然太師有令在先,不可放濫。更加二月社時,禍害良家妻女者,皆被刀斧手剁成肉泥。故百官嬌妻美妾,不敢擅動。悉數捆綁,送上魚梁台。
眼不見,心不煩。
先斬其羽翼,再兵諫朝堂。
如此,便無人為何苗強辯。朝堂遂成董卓一言堂。趁機發難,清除異己。便是許攸所言,血洗朝廷之真正用意。待朝堂皆為董卓朋比占據。那時先兵諫,再逼少帝退位。如此水到渠成。隻需擅自廢立,董卓必與王莽無異。薊王振臂一呼,天下定矣。
一夜兵荒馬亂。天明時,魚梁台上,哭聲一片。
何苗黨羽,舉家擁擠台上,周遭刀槍如林。隻需一聲令下,便可悉數剁翻在地。
屍首拋下高台,喂飽洛水魚鱉。何其快意。
許攸洋洋灑灑,一揮而就。待蒸乾墨跡,捧於董卓一覽。
“來人。”董卓一眼掃過,遂將表奏收入袖中。
“卑下在。”一雙賊眼,正於一眾犯官妻女身上流連忘返之中郎將牛輔,聞聲入殿。
“速備車駕,入宮麵君。”
“喏!”牛輔咧嘴一笑。
見董卓出殿。犯官哀嚎求饒聲一片。
走到人群之中時,董卓穩穩止步。和顏悅色:“諸位稍安勿躁,待稟明陛下,自有定論。”
說完,徑直而去。
“太師饒命,太師饒命——”身後哀嚎,充耳不聞。
一夜征召。十萬大軍,四麵合圍。
四郭百姓,插翅難飛。
董卓自領一萬秦胡鐵騎,殺奔內城。
城門校尉趙延,不敢與敵。唯有放其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