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陳琳,亦受益匪淺。可想而知,許子遠耳濡目染,必一日千裡。
朝堂堪比學堂。令陳琳始料不及。
“無怪凡有舉薦,皆先為郎官。”陳琳有感而發。言指舉孝廉出仕,先入京為郎。待期滿,再外放為一縣長吏。
身旁報館右丞衛覬,聞弦歌而知雅意:“正是此因。”除此之外,熟悉各署寺,行事流程,結識京中同僚,亦有助於外放。
心念至此,陳琳這便收攏心神,洗耳恭聽。
薊王問政,先卑後尊。
百官言罷,又問諸君。
比二千石以上。此時發聲。除去自我見解,亦從先前百官進言中,擇選良言,融會貫通。畢竟位高權重,才智過人。論為政之道,施政心得。二千石,遠超千石。洋洋灑灑,字字珠璣。
百官紛紛,點頭稱道。
諸君言罷,再問國老。
此時,諸國老,已從二千石進言中,獲益良多。除利弊得失,皆已言透。更有甚者,國老可判,在座二千石,各人心意若何。何人讚同,何人反對。讚同者幾何,反對者又有幾何。皆一清二楚。
若行屍位素餐。隻需“順大流”皆可。畢竟“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又說法不責眾。終歸主公當麵,不求無功,但求無過。
若為國之名臣。隻需於國有利。即便眾口一詞,亦會力排眾議。振聾發聵,擲地有聲。
如此說來。薊王問政群臣。集思廣益,分三階段:
眾議、合議、決議。
“回稟主公,老臣竊以為,貴霜乃大月氏國。聞國君皆以昭武為姓。雖居荒服之外,然不出諸夏也。”儒宗持芴奏對:“羌身毒道,鑿穿在即。若得貴霜相助,大事可成也。”雖未言明,何來“大事”。然殿中百官,皆心領神會。
薊王所羨,便是身毒三登沃壤。
中夏地薄,王母早知。
薊王輕輕頷首,又問恩師:“盧少保何意?”
“回稟主公,臣思平樂《秦漢之盟》。”盧少保果有遠見。域外大國,薊王已與秦後和親。若再結親貴霜,獨剩安息,必心生猜忌乃其一。且薊王早定,“反·遠交近攻”之計。貴霜扼蔥嶺之西。其國境狹長,若取北身毒廣袤之地。又與薊國和親,背靠西域,再無後顧之憂。必全力西顧。安息與羅馬,本就是宿敵。因同與薊國結親。貴霜必許以重利,說服羅馬,二麵夾擊。
俗謂“雙拳難敵四手”。安息如何能抵禦。
若安息被貴霜並羅馬瓜分。薊國再行合縱連橫,遠攻羅馬,幾無可能。
一言蔽之。羅馬、安息、貴霜,互相攻防不斷,三國紛爭不休。才於大漢,最為有利。尤其被一條絲綢之路串聯。利益之大,斷難輕棄。可想而知,便是一座扼守絲路的綠洲小城,亦需重兵把守。收取巨額關稅。同理,日進鬥金之邊境小城,敵國亦垂涎萬分。假扮馬賊,抄掠往來商隊,更是屢見不鮮。犬牙交錯,明爭暗鬥。
聞盧少保言及《秦漢之盟》。許子遠,終是安心。
果不其然,薊王這便定計:“傳命西域都護府,此事再議。”
再議,乃緩兵之計。
“喏。”賈詡伏地領命。
府事畢,國事起。
國中大事,自是東境大建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