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無慮山,乃幽州之鎮,又居國境之東。故朱建平欲擇此山,以配“句芒司木”。
《左傳·昭公二十九年》:“木正曰‘句芒’,火正曰‘祝融’,金正曰‘蓐收’,水正曰‘玄冥’,土正曰‘後土’。”
“諸位,以為如何?”薊王問計群臣。唯恐勞民傷財,“奇觀誤國”。
“臣以為可。”藪東守樂隱,持芴跽奏:“《傳》曰:‘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呂氏春秋》亦曰:‘令民無不鹹出其力,以供‘皇天上帝’、‘名山大川’、‘四方之神’,以祀宗廟社稷之靈,為民祈福。’《易》曰:‘天地革而四時成。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故有五行之官,是謂五官,實列受氏姓,封為上公,祀為貴神。社稷五祀,是尊是奉。’若無五官之正,我主何以順天應人。‘湯武革命’。”
好一個“順天應人”,“湯武革命”。
藪東守樂隱,洋洋灑灑一席話。簡而言之,薊國急需建立一套,天人感應的儀軌。畢竟,自“絕地天通”,人神不擾,各得其序。唯“祀”可通神。尋常蕞爾小國之君,混吃等死,便也罷了。想我大漢一藩,三興之主。又豈不與“天通”。否則,如何得知,天命所歸?又如何順天應命,定鼎江山,再立神器?
“臣等,附議。”音猶在耳,百官齊聲。
薊王環視群臣,見上至國老,下至百官。皆心有戚戚焉。這才幡然醒悟。黃袍加身,不遠矣。
薊王和光同塵,喜怒不形於色:“善。”
遂命將作令蘇伯,於醫無慮山,擇址修造離宮。稱“無憂宮”。無慮、無憂也。立句芒司木館。
見薊王從諫如流。群臣無不振奮。王太師泉下有知,足可慰藉。
待散朝。薊王移駕西宮,先覲見二宮太皇,再拜三王太後。
“句芒館,何人執事?”王太後,必有此問。
“麻姑。”薊王已有所屬。非指麻姑一人,乃使麻姑仙門,遷居館中。
“善。”王太後,亦屬意麻姑。
薊國朝會之事,皆有少府女官,殿中書錄,逐條傳入西宮。不等散朝,二宮太皇、三王太後皆知。
此亦是薊王,有意為之。
西宮皇英殿。
細看藪東守樂隱,殿中奏報。董太皇,眼中一閃憂思。
竇太皇,亦心知:“長姐所慮,可是王上三興。”